
可此刻,迎着漫天晚霞奔跑的他,像是突然挣脱了什么束缚。
嘴角高高扬着,露出两颗白净的兔牙,眼里的光亮得惊人,像揉进了整片星空,直直地看向她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那是最真切的、属于少年吴所畏的笑容,干净又热烈。
两人跑得不算快,甚至偶尔会因为脚步没跟上而互相拉扯一下,发出低低的笑闹声,却像一道鲜活的光,撞碎了黄昏的沉寂,成了这条街上最惹眼的风景。
而身后,池骋站在吴所畏的摊位前,脸色铁青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插在草靶上的那个糖人。
那是一只没吹完的小兔子,耳朵歪歪扭扭的。
他今天纯属倒霉,被池远端硬拉出来视察夜市的治理情况,没想到刚转过来就撞见这一幕。
撞见吴所畏和虞赐在一起摆摊也就算了,那丫头还敢当着他的面跟人拉拉扯扯地跑了?
妈的连摊都不要了。
池骋磨了磨后槽牙,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
但想到郭城宇的忠告,池骋还是忍了下来。
现在虞赐是病人,要让着她,不过……等虞赐伤彻底好了之后,看他弄不死虞赐。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不知多久,直到肺里像塞了团滚烫的棉絮,脚步才踉跄着停在街角的梧桐树下。
虞赐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后颈的碎发被汗濡湿,黏在发烫的皮肤上,后脑勺却一阵阵钝痛往上冒,像是里面没长好的伤口在不满地叫嚣。
可这点疼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直起身,用手臂的衣角擦了把额角的汗,脸上漾开的笑比夕阳还要美,直勾勾地看向身旁的吴所畏。
换作从前,吴所畏早就被虞赐拖着跑完整个公园了。
那时虞赐总说要帮她塑形,每天雷打不动地拽着她出门,直到虞赐受伤才停了这项“酷刑”。
可吴所畏自己却没断过,晨跑的习惯雷打不动,此刻不过是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呼吸都比虞赐平稳得多。
虞赐“呼……”
虞赐又喘了两口,笑意却没减,扬声问:
虞赐“怎么样,刺不刺激?”
吴所畏刚平复下气息,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几乎是立刻接话:
吴所畏“刺激!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
吴所畏忽然想起上一次觉得这般心跳加速、浑身发热的“刺激”,还是大学那年的晚会,他攥着吉他站在台上,当着全校几千人的面,唱了首专门给岳悦的歌。
那时的紧张和雀跃,竟和此刻跑完步的悸动隐隐重合了。
想到这里,吴所畏眼里的光淡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也悄悄敛了敛,方才因奔跑和回忆涌起的热意像是被晚风悄悄吹散了些。
他望着虞赐额角滚落的汗珠,声音软了下来:
吴所畏“谢谢你啊教练,我现在心情好受很多了。”
“教练”这个称呼,是她们之间独有的暗号。
想起当初被虞赐硬拖着减肥的那几个月,吴所畏至今还有些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