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骋靠着车门站着,闻言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双手插进裤兜,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却像被钉在了那片废墟上,眼底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这里曾是他少年时最常来的地方,有过笑闹,有过争执,如今只剩下断砖碎瓦,装着的无数回忆都被那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虞赐默默走到他身边,晚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废墟里的凉意。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远处城市的霓虹在废墟上投下模糊的光。
车的远光灯还亮着,两道光柱穿透夜色,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焦黑的地面上,莫名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孤寂,像被全世界遗忘在了这里。
池骋“六年前,”
池骋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沙哑,
池骋“属于汪硕的不雅照出现在我面前,一切证据都指明是你做的。”
虞赐猛地转头看向他的侧颜,路灯的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连带着侧脸的线条都硬得像块石头,显然那句话耗尽了他不少力气。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看得出来,他还有很多话没说。
于是她安静地站着,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晚风掀起她的衣角,也吹乱了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
回忆像断了线的珠子,猝不及防地滚回六年前那些混乱的夜晚。
彼时池骋刚把汪硕哄睡。
少年蜷缩在他枕边,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嘴里断断续续地呓语着:
汪硕“不要过来……”
汪硕“求求你们……”
眉头拧成一团,像是陷在极可怕的梦魇里。
池骋的心被那细碎的呜咽揪得生疼,伸手替他擦去冷汗,指尖触到的皮肤滚烫得吓人。
等汪硕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池骋拿起桌上那叠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照片上的画面不堪入目,主角赫然是汪硕,甚至还有自己的好兄弟郭城宇。
而所有线索,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最终指向了一个人。
虞赐。
他眼底翻涌着怒火,几乎是攥着那叠照片,毅然摔门而出。
深夜的写字楼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虞赐的办公室还亮着。
她趴在堆满文件的桌上,眉头紧锁,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账目让她焦头烂额,反复核对却始终找不出那个隐藏的纰漏。
“吱呀——”
门被猛地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虞赐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池骋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脸色阴沉得吓人。
虞赐“你怎么突然来这了?”
她愣了一下,眼下的乌青透着疲惫,一边继续盯着屏幕,一边随口招呼,
虞赐“先坐。”
手头的账目逼得她没空多想,只当他是来找她谈工作,礼貌地示意沙发的方向,让他稍等。
可池骋等不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戾气,几步就冲到办公桌前。
没等虞赐反应过来,他猛地俯身,一手攥住她的手腕按在桌上,另一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