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一个穿着高领毛衣的身影,竟直接爬出了六楼寝室的窗户。
她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双手紧紧抠住墙壁的缝隙,双脚在斑驳的砖面上试探着落脚点,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朝着顶楼的天台边缘往上爬。
高领毛衣的袖口被呼啸的寒风灌得鼓鼓囊囊,像两只饱满的白色气囊。
虞赐扒着墙缝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节泛出近乎透明的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斑驳的砖缝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尖每向上挪动一寸,身体就贴着冰冷的墙壁绷紧一分,像一只壁虎般在垂直的楼面上执拗地攀升。
天台上,岳悦的耳边只剩下风的咆哮。
那风声太响,盖过了楼下若有似无的议论,也盖过了自己胸腔里绝望的轰鸣。
她低头看向楼下攒动的人头,那些曾经和她一样被困在这里的学员,此刻脸上的兴奋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眼睛生疼。
再抬眼,是几个教官在天台门口徒劳地拉扯锁链,他们脸上的焦急里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与其说是担心她的安危,不如说是怕她真的摔下去,这样就没有美人玩了。
滚烫的泪水突然毫无征兆地涌出来,砸在洁白的睡裙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想起母亲最后看她时失望的眼神,想起被强行塞进车里时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画面像碎玻璃一样扎进心里。
最后,她朝着家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曾有过温暖的灯光,如今却只剩一片模糊的轮廓。
够了。
她想。
岳悦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一只准备拥抱天空的鸟,身体毫不犹豫地向前倾去。
冷风瞬间灌满了她的睡裙,失重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但下一秒——
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从斜前方狠狠箍住了她的腰!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勒断,带着灼人的体温,像一团火瞬间席卷了她冰凉的四肢百骸。
岳悦只觉得身体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猛地向后拽,天旋地转间,后背几乎要撞上坚硬的水泥地时,抱着她的人突然灵巧地转身,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垫在了下面。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天台上炸开。
岳悦的大脑一片空白,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到她甚至没来得及感受恐惧。
她浑身颤抖着睁开眼,视线里却撞进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这一个月来,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里,又在惊醒后让她忍不住落泪的那张脸。
虞赐的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几缕发丝被风吹得凌乱。
她显然被摔得不轻,眉头死死拧着,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
但她依旧紧紧抱着岳悦,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凌厉的光,像一头护崽的兽,紧张地盯着她,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
还好岳悦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方才那一下猛拽带转身,全凭虞赐憋着一股狠劲才稳住重心,若是岳悦再重上哪怕一点点,两人怕是真要一起顺着天台边缘滚下去,摔成楼下那群人眼中更刺激的“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