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骋的犹豫像把钝刀,比身上的剧痛更让她心寒。
郭城宇缓缓蹲下身,匕首被他放在青石板上,用鞋尖往前踢了半尺。
刀尖在日光下闪了闪,像道无声的诘问。
他往后退了两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目光在虞赐泛白的嘴唇和池骋痉挛的侧脸间来回逡巡。
他在心里默数着数,一秒,两秒,三秒……虞赐颈侧的动脉跳动越来越微弱,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倒计时。
池骋要是再不动手——
郭城宇的指关节骤然绷紧,鞋底已经碾住了身后的碎石。
郭城宇“池骋,蛇能有人重要吗?”
郭城宇大声怒吼着,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池骋的耳膜。
下一秒,池骋猛地弯腰抄起地上的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在大黄龙吐着信子的瞬间,手腕翻转间匕首已精准无误地刺入那鳞片覆盖的七寸。
铁锈色的血珠顺着刀刃滚落,在地面晕开诡异的纹路。
大黄龙发出一声震耳的嘶鸣,粗壮的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尾尖扫过旁边的树干,发出沉闷的断裂声。
但不过半分钟,那贲张的力道便迅速抽离,庞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而此时,虞赐原本紧攥着池骋衣角的手骤然松开,脑袋一歪,彻底陷入了昏迷。
郭城宇“成了!”
郭城宇先是一喜,连忙上前费力地掰开黄龙僵硬的身体,想把压在下面的虞赐露出来。
可当看到虞赐唇角不断涌出的血时,那点喜悦瞬间冻结在脸上。
池骋像是还没从刚才的抉择中回过神,瞳孔微微放大,直到鼻尖萦绕开浓重的血腥味,才猛地咬着牙,小心翼翼地将虞赐打横抱起。
少女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烫得惊人,温热的血透过布料渗进池骋的衬衫,烫得他心口发颤。
郭城宇二话不说转身去开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只是当池骋抱着虞赐跌跌撞撞坐进后座,车厢里便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谁也笑不出来。
他们谁都没料到,虞赐为了逼池骋做出选择,竟然真的拿自己的命当赌注。
此刻少女的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生命体征微弱到连医用监测仪都在发出持续的警报,嘴角不断有暗红的血沫涌出,濡湿了池骋的臂弯。
马嘉祺盯着屏幕上那条稳步攀升的反派值曲线,指节重重砸在桌面上。
马嘉祺“疯子,虞赐这他妈就是个疯子!”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动摇池骋的执念,连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都敢用。
车上,郭城宇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失魂落魄的池骋,终究没问出那句“你刚才为什么犹豫”。
他比谁都清楚,那条大黄龙不仅是条毒蛇,更是池骋七年前的心魔化身。
杀了它,就意味着要亲手埋葬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
这道坎,池骋跨得有多艰难,他都看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