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后的差事像开春疯长的草,一桩接一桩往跟前涌。
白枫手里的案子堆成了山,再没余力时时刻刻盯着虞赐的动静。
白日里他得跟着燕迟跑东跑西,查案、问话、核证物,忙得脚不沾地,往往要熬到深夜,才能拖着灌了铅似的身子往虞家赶。
这夜尤其冷,风卷着残雪往衣领里钻。
白枫走到虞家后墙时,眼皮正沉得直打架,却猛地被眼前景象惊得清醒了几分。
后院那扇平时锁得严实的角门,竟虚掩着一道缝,门轴吱呀晃着,像在无声地招手。
他心头咯噔一下,压着脚步声凑过去,借着月光往门内瞥。
后院空地上停着辆不起眼的骡车,两个身影正慌慌张张往车上搬包裹。
是虞家的二夫人和四夫人。
她们头也不抬,手忙脚乱地塞着东西,连披风滑落到肩头都顾不上拉,那模样哪是寻常出门,倒像在逃命。
白枫缩回身躲进阴影里,眉头拧得发紧。他记得清楚,虞家大夫人除夕前就回了乡下省亲,到现在没动静。
如今二夫人和四夫人又深夜悄摸离开,这事儿明摆着透着古怪。
可眼下三更半夜,虞老爷子早睡下了,他不愿这时候去惊扰,只把疑惑压在心里,目光不自觉扫向正院那座假山。
就是这座假山,之前白枫分明觉得虞老爷子看着那地方,眼神里那点忌惮藏都藏不住,当时他只当是自己多心,此刻再看,却觉得浑身发沉。
四周静得能听见雪粒打在瓦片上的轻响。
白枫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这么大的虞府,按说夜里该有家丁轮班巡逻,可他回来这一路,连个灯笼影子都没见着,静得像座空宅。
他想起前几日听下人们私下嘀咕,说府里几位少爷小姐也借口住到城外别院去了,再联系上接连离开的夫人……
这哪是巧合?分明是在躲什么人。
而这些事,都是虞赐回府后才一桩接一桩冒出来的。
要躲的是谁,答案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白枫盯着那座假山,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地绕到假山后,蹲下身扒开脚下的浮土。
或许是直觉驱使,或许是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催着,他竟找了块石头,一下下挖了起来。
泥土又冷又硬,挖了没几下,指尖就被磨得生疼。
他却像忘了疼似的,一下接一下刨着,直到铁锹“当”地撞上硬物。
他心里一紧,放缓动作扒开浮土。
土里埋着的,是几截白骨。
骨头不大,看形状该是动物的,表层早已发黑发脆,轻轻一碰就掉渣,瞧这腐烂程度,少说埋了十几年了。
可怪就怪在,这些骨头碎得七零八落,横一根竖一根散在土里,说不清是被生生分了尸,还是埋的时候故意弄碎的。
白枫盯着骨头皱起眉。
就这?
不过是些旧兽骨,怎么会让虞老爷子露出那样怕得要命的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