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赐停下拍门的手,掌心被磨得发红,她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刚才那股火似的急切像是骤然被抽走了,只剩下一片沉沉的安静,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点锁算什么?只要她想,找个巧劲就能撞开,或是指尖一挑捅破窗户纸,出去杀了虞老爷子,任务就能美美收尾。
可她偏不想。
准确说,她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
她是反派,要做就该做票大的。
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虞赐来过,不是温顺的阿鱼,是能掀翻这一切的反派。
而做到这些的前提,是彻底和主角团撕破脸。
烛火又跳了跳,映着她眼里渐起的、势在必得的光。
好在秦菀在忠勇侯府里向来能来去自如,白枫没费多少周折便寻到她,又顺利将人从内院带了出来。
推开那扇被锁住许久的房门时,秦菀下意识朝里望去,却见虞赐正临窗而坐,案上煮着的茶咕嘟冒着细泡,她执起茶荷,指尖轻捻茶叶往盖碗里添,动作从容得和往常一般无二,哪有半分白枫口中“失了常性”的模样?
秦菀不由得侧过眼,朝身旁的白枫投去一抹诧异的目光。
毕竟眼前的虞赐,眉梢带着浅淡的平和,连倒茶时手腕的弧度都透着稳当,实在难与口口声声要喊打喊杀的形容对上号。
可转念一想,白枫是跟着燕迟忠心耿耿走了十多年的人,从不会无的放矢;而虞赐确有过发病时失控伤人的旧例。
孰信孰疑,本就无需多掂量。
秦菀压下心头那点异样,走到桌边坐下,伸出手:
秦菀“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虞赐依言将手腕搁在脉枕上,指尖还沾着点茶叶的碎末。
秦菀指尖搭上去,凝神探了半晌,眉头却慢慢蹙起。
脉象平稳得很,既无狂躁时的急促,也无郁气翻涌的滞涩,竟半点异常都探不出。
她收回手,脸上难免带出几分失落,轻声道:
秦菀“我把不出来。”
虞赐“这有什么稀奇的。”
虞赐却笑了笑,声音温温的,透着几分了然的善解人意,
虞赐“人心哪是把脉能探出来的?我此刻清醒得很,是白枫不愿信,那些事本就是这个人格的我做的。”
秦菀心头一沉。
其实何止白枫不愿信?
连她自己,看着眼前这张温和的脸,都难将其与“嗜血”二字联系起来。
虞赐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藏着点说不清的凉:
虞赐“方才你们推门进来时,我若想动手,足够杀了你们两个。”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秦菀,目光坦然得近乎直白:
虞赐“但我没做。”
虞赐“如今我只是想再多杀一个人,就一个,也不行吗?”
秦菀“你要杀的是虞老。”
秦菀抬声打断她,语气里添了几分厉色,
秦菀“虞老为了你的名声呵护你数十年,与你有何仇怨?”
秦菀“那些被你伤及的兄弟姐妹、府里的姨娘下人,又与你有何仇怨?”
她盯着虞赐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秦菀“我向来觉得你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