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锐怎么也没料到,那一趟本该按计划推进的事,竟会落得如此境地。
虞赐像是人间蒸发般没了踪迹,连带着北代不少身经百战的精锐将士也折损在那,尸骨未归。
这事传到可汗耳中时,龙颜大怒。
本就因储君之事对他多有考量的可汗,当即下旨重重责罚了他,罚俸、禁足不算,更直接收回了他即将拿到手的储君印信。
而一直虎视眈眈的元弘,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他手里夺走了那个曾触手可及的储君之位。
旁人都骂虞赐是祸根,说若不是她凭空消失,事情不会糟到这步。
可元锐从未怪过她,哪怕失了储君之位,夜里辗转难眠时,他想的也只是她为何要走。
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是遇到了危险,还是……根本就没把这段交集放在心上?
这些年他翻来覆去地想,把两人相处的点滴都扒拉出来琢磨,却怎么也猜不透她离开的缘由。
思绪被拉回当下,虞赐从回忆里抽神,抬眼看向身前的元锐,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的疑惑:
虞赐“什么虞辞?抱歉,奴婢不认识。”
元锐垂了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还是没找到吗?
也是,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派了多少人寻她,可这天下之大,一个人若真想藏起来,又哪是轻易能找到的?
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低哑:
元锐“没什么,你走吧。”
说着,松开了方才下意识攥住她手腕的手。
虞赐暗地里松了口气,指尖微微蜷了蜷。
可转身要走时,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元锐身上
他比从前瘦了些,下颌线更清晰了,从前那双写满锋芒与野心的眼睛,此刻看着平静无波,像是把所有的棱角都妥帖藏进了深处。
她心念微动,脚步顿了顿,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
虞赐“五皇子,小心燕世子,还有常跟在他身边的那位郡主。”
虞赐“但凡你做出半分伤害太子的举动,他们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声音轻得像风拂过,元锐身边侍立的亲卫离得不远,却半个字也没听见,只当她是寻常退下。
可元锐听得一清二楚,猛地抬眼,瞳孔骤然瞪大,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就像当年初见时,她明明只是个刚从乱葬岗爬出来的人,却总能一语戳中他没说出口的心思,让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难不成她真的是……
他心头翻涌着无数猜测,正要再开口追问,抬眼却见虞赐的身影已走出数步,裙摆扫过廊下的石阶,很快便转过拐角,消失在了视线里。
其实虞赐方才看着他时,心里自有盘算。
论心性、谋略,元锐的确是北代皇子里最适合坐上可汗之位的人。
可这终究是北代的家事,是别国的权斗,她既插不上手,也懒得插手。
只是看他如今这副隐忍蛰伏的模样,怕他急着翻盘,反倒被其他人抓住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