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燕迟他们赶来了。
倒是比预想中来得快。
等虞赐把刚才用镣铐脱困、打晕宁不易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站在一旁的秦菀才留意到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痕。
有被绳索勒出的深印,也有被镣铐磨出的血痕,看着格外扎眼。
她眉头微蹙,想说些什么,却又立刻想起眼下更要紧的事。
当务之急,是审问宁不易。
秦菀定了定神,从随身的小囊里取出一根银针,蹲下身,精准地扎进了宁不易后颈的穴位。
银针捻动片刻,地上的人喉间发出一声轻哼,眼皮颤了颤,缓缓醒了过来。
宁不易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先是看到蹲在身边的秦菀,再转头,便见燕迟、虞赐等人都站在不远处,神色各异却都带着审视。
他愣了一瞬,随即苦笑了下。
那点侥幸心思彻底落了空,自己这点伎俩,显然早就被识破了。
他干脆不再装模作样,撑着地面坐起身,脸上露出几分破罐破摔的狠厉,开口时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群众【宁不易】“天道不公啊!”
宁不易猛地拔高了声音,脖颈上的青筋因激动而突突跳动,他死死盯着虞赐,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冰锥,怨毒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群众【宁不易】“凭什么你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还能这样喘着气活在这世上!凭什么!”
虞赐没看他,目光落在旁边几人脸上。
方才还带着审视的神色,此刻都添了些微的松动,显然宁不易这番话,戳中了他们心里那点没说出口的芥蒂。
她喉间轻轻滚了下,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虞赐“可我已经受了律法的惩治。”
她声音放得很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沉在底的疲惫,
虞赐“我被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一日复一日看着墙缝里漏进的微光,连风都是铁锈味的。你说,这算哪门子的潇洒?”
群众【宁不易】“那不一样!”
宁不易想也不想就吼回去,脸上满是不服,额角的汗珠混着尘土往下淌,
群众【宁不易】“我要的不是你坐牢!是你死!你这种人就该被刮骨抽筋,处以极刑才对!”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周遭瞬间静了。
燕迟垂着眼没说话,秦菀捏着银针的手指紧了紧,连空气都仿佛凝住了。
虞赐也抿着唇,良久没出声。
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蜷起,指甲掐进掌心。

是啊,若不是被反派任务死死桎梏着,若不是任务条冰冷地悬在眼前,不按指令行事便会魂飞魄散,她又怎么会拿起刀,去杀那么多人?
那些任务里,有要她除掉的有罪之人,有保家卫国时不得不对上的敌人,那些时候她尚可说服自己是顺势而为。
可之后,她对无辜之人下手。
那些手无寸铁的兄弟姐妹,那些眼神干净的孩童,每一次恢复理智,她都觉得心被剜掉一块。
这些话,她没法说。
只能任由宁不易的指控像针一样扎在身上,任由旁人的沉默压得她胸口发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