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早该知道的,虞赐这性子,向来拎得清,哪会为不相干的人或事绊住心神。
他专心手上的活计,上完药后,从药箱里小心拿出干净的布条,指尖灵巧地绕着虞赐的手腕缠裹。
白枫早年在军营待过,这种包扎的活计早练得炉火纯青,说是强项毫不为过。
布条缠得匀匀实实,松紧也恰到好处,既不会勒得难受,又稳稳护住了伤口,将那片红肿妥帖地裹在了里面。
烛光落在他脸上,能看清他下颌线利落干净,鼻梁高挺,方才泛红的耳尖已悄悄褪去颜色,只余耳郭清晰的轮廓。
他垂着眼时,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影,指尖动作沉稳又轻柔,倒比军营里练操时多了几分温和。
缠完最后一圈,他抬手打了个利落的结,头也没抬,声音轻得像叹息:
白枫“所以你现在……是主人格吗?”
虞赐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上刚包扎好的布条:
虞赐“嗯,是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虞赐“虽然第二人格出来时我是什么模样、做了什么,我一概记不清,但此刻我能确定,是主人格。”
她抬眼看向白枫,眼里闪过点思索的光:
虞赐“这样吧,我和第二人格之间记忆是断的,谁也不知道对方的事。”
虞赐“我们定个暗号,往后你们见着我,第一时间让我说暗号,能答上来的,就是我。”

白枫闻言抬眸,睫毛颤了颤,觉得这法子实在稳妥,便应声:
白枫“好,就这么办。”
——
之后的日子,虞赐依旧待在那间牢房里。
周遭守得密不透风,白日里有侍卫轮班立在牢门外,连夜里都有巡兵不时经过,脚步声在空荡的廊道里响得清晰。
这般层层看守下,第二人格压根没找到半分露头的时机,更别说像先前那样悄无声息地出去做什么。
杀人之类的事,自然也无从谈起。
虞赐倒也过得自在。
每日送来的饭食虽无大鱼大肉,却也是热腾腾的糙米饭配着两碟素菜,有时还会卧个荷包蛋,比起刚入狱时那难以下咽的糠咽菜,已是好上太多。
她向来不挑嘴,每日都吃得干干净净,连带着气色都比前些日子好了些。
秦菀总记挂着她的病,这些天没少往藏书楼跑,翻遍了医书古籍,想找些关于人格分裂的记载,可翻来翻去,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压根沾不上边,急得她常对着书叹气,却也没半分办法。
燕迟和白枫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军营里要揪出卧底,和睿王斡旋,宫里又因皇子们的事闹了些风波,需得一一厘清,两人连轴转了好些天,连喘口气的功夫都少,更别说抽时间来牢里看她。
但这些虞赐都不甚在意。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轻叩着膝盖,眼底藏着点笑意。
旁人以为她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消息闭塞,可她自有她的消息来源,牢门外那些风吹草动,她可比谁都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