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河风带着水汽吹过来,掀动他的衣摆,也拂过虞知夏垂落的发丝,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
他早吩咐过手下,此刻正守在城郊河流下游的浅滩处。
他在城郊道观住了十几年,这条河的每一处弯道、每一块暗礁都刻在心里,下游那片芦苇荡隐蔽又安全,是他能想到最稳妥的地方。
何如非“等你被冲到下游,他们就会用那颗绿色解毒丸救你。”
他低头,目光落在虞知夏毫无血色的唇上,声音轻得像在自语,
何如非“从此以后,再没有将军府的何夫人,只有远离朝堂争斗的普通人。”
哪怕这个法子冒险,至少留住了她的命。
总好过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迟早被徐敬甫当成棋子,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河边的水泛着冷光,何如非蹲下身,将虞知夏轻轻放入水中。
她的身子贴着平缓的水流,先是在岸边打了个转,接着便被河水带着,缓缓向河心飘去。
他站在岸边,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看着她被夜色吞没,看着水波将她越带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凉意,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着。
是他害了她,若不是自己卷进这摊浑水,她本该在虞家做一辈子安稳的小姐,不必经历这些生死劫难。
可他别无选择。
将她放入河中,既是为了让她脱身,也是为了骗过徐敬甫。
他早已让人备好一具尸体,身形与虞知夏相差无几,只待明日“寻”到后,便对外宣称她失足落水,尸体被河水冲得面目全非。
暗礁划烂的脸,没人能分辨真假,这样一来,徐敬甫便不会再追查她的下落,她才能真正安全。
想到这里,何如非紧皱了一夜的眉头,总算微微松缓了些,指尖的冰凉似乎也淡了几分。
只是这一夜,他在书房坐了整夜,烛火燃尽了三支,派去下游的手下却始终没有回来。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才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如非猛地抬头,就见手下浑身湿透地冲进来,衣袍滴着水,头发黏在脸颊上,脸上满是慌乱与愧疚:
群众【手下】“将军!属下……属下该死!没有在下游找到少夫人!”
何如非“你说什么?”
何如非的声音瞬间变了调,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椅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几步冲到手下面前,双手攥住对方的衣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从未有过的惶恐,
何如非“下游是所有支流的必经之地,我当年在城郊住了那么久,哪里会出差错?怎么会找不到夫人!”
他记得清清楚楚,下游那片芦苇荡是河水的必经之路,水流平缓,绝不会让她被冲去别的地方。
可现在,手下却说找不到人?!
那她会去哪里?是被湍急的暗流卷走了?还是……被徐敬甫的人截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