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裴季雅却丝毫没有惊讶,只是垂着眼,看着水里扑腾的小家伙,眼神依旧淡漠。
虞赐好不容易在泉边站稳,忍不住甩了甩身上的水,水珠顺着她的绒毛飞射出去,不少都洒在了裴季雅月白色的衣袍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水渍。
裴季雅的目光落在衣袍的水渍上,眉头微挑,抬起脚,轻轻一踹,便将还没站稳的虞赐又踹回了泉水里。
“噗通”一声,虞赐又呛了好几口水,鼻子酸酸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扑腾着爬上岸,浑身的绒毛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活像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只能窝窝囊囊地缩在岸边,委屈地看着裴季雅。
而裴季雅就那样站在泉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衣袍微扬,墨发松松束在脑后,面容清俊,气质如清风朗月般干净疏离。
他甚至没再看虞赐一眼,只是抬手拂去衣摆上的水珠,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汪无波的湖水。
空气凝滞了片刻,裴季雅才确定虞赐胸腔仍有微弱起伏,还活着。
裴季雅“能走吗?”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听不出情绪。
虞赐像是怕慢了半分,立刻撑着发软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跟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裴季雅却没再分给它半分目光,转身便踏上了马车的踏板,帘幕随之落下。
可等了许久,车厢外始终没传来小狗登车的动静。
裴季雅眉峰微蹙,开口唤道:
裴季雅“小雾,去看一下情况。”
群众【小雾】“公子,”
小雾很快回来禀报,
群众【小雾】“它似乎是体力不支晕倒了,需要我抱回车上吗?”
裴季雅指尖在膝上顿了顿,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裴季雅“麻烦……”
·
虞赐终究还是跟着裴季雅回了裴府。
只是一路颠簸,它本就虚弱的身体早已撑不住,全程昏沉,连自己是怎么被安置进房间的都不知道。
此刻的裴季雅房中,炭火烧得正旺,虞赐缩在角落的软垫上,昏迷中仍下意识往暖处凑。
裴季雅则坐在不远处的摇椅上,闭目养神,周身静得只剩炭火偶尔爆裂的轻响。
忽然,他眼睫微颤。
眼眸上方竟传来一丝极淡的、不属于炭火的异样亮光。
裴季雅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角落时骤然一凝。
原本蜷缩在那里的小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赤身躺在地上。
她眉眼精致得惊人,苍白的脸色衬着身上的伤痕,明明狼狈不堪,却透着一股让人心尖发颤的“我见犹怜”。
眼前的景象还没在裴季雅脑中完全定格,视线便又是一阵恍惚。
再定睛时,地上的女子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仍是那只覆着雪白毛发的小狗,蜷缩着身子,仿佛方才的惊鸿一瞥只是场错觉。
裴季雅僵在摇椅上,眸中满是怔忪,半晌才低低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裴季雅“真是的……又不是没见过妖。”
话是这么说,心底却掠过另一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