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虽说他素来讨厌旁人直呼其名,觉得那是对他身份的冒犯,但比起虞赐那些天马行空的称谓,裴季雅三个字反倒显得顺眼多了。
虞赐立刻点头,像只乖顺的小兽,没再继续纠结。
进屋后的一夜,烛火摇曳着暖黄的光。
大多时候都是虞赐在叽叽喳喳地说。
说妖界的樱花林开得有多艳,说她上次追一只蝴蝶摔进了泥潭,说她偷偷藏的蜜饯被长老发现了……
裴季雅就坐在对面,指尖捏着温热的茶杯,偶尔应一声“嗯”“知道了”,话少得可怜。
他的身子本就孱弱,方才在院外等虞赐时,冷风灌进衣领,早已寒气入体。
此刻杯沿还泛着热汽,他却忍不住偏过头,捂着唇轻轻咳了起来,肩膀微微发颤,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虞赐“啧,真是个病秧子。”
虞赐嘴上嫌弃地撇撇嘴,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过去,小爪子扒着他的衣摆,“噌”地一下跳上了他的腿。
裴季雅“你干嘛?”
裴季雅皱着眉,伸手想把她赶下去,指尖刚触到她的绒毛,就被她拍开。
虞赐“别动。”
虞赐的声音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她伸开爪子,把圆滚滚的肚子贴在裴季雅冰凉的大腿上,暖乎乎的温度瞬间传了过去。
小尾巴还在他腿边慢悠悠地晃着,像根柔软的小刷子,轻轻扫着他的衣料。
裴季雅僵了僵,只觉一股暖意从腿间慢慢蔓延开来,顺着血脉流遍全身,体内那股刺骨的寒意竟渐渐退了,连咳嗽都缓了些。
他低头看着腿上乖乖趴着的小团子,喉结动了动:
裴季雅“你……”
在外人面前,裴季雅素来是阴柔难测的模样。
眼尾上挑时带着几分疏离,说话时语气淡淡的,连走路都轻得像阵风,有人私下里说他像鬼魅般恐怖,不敢靠近。
可在虞赐面前,他总不自觉地收起那些锋芒,连眼神都软了些。
他没再驱赶,反而轻轻调整了坐姿,让她趴得更舒服些。
指尖试探着落在她毛茸茸的背上,触到的绒毛柔软得像云朵,他的动作也放得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虞赐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抬眼疑惑地看着他:
虞赐“干什么?”
裴季雅“我裴季雅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裴季雅的声音放得很柔,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虞赐总爱装出活泼有力的样子,可他早就看穿了,她方才翻山找草药时耗了不少妖力,此刻气息都有些不稳,只是不肯说罢了。
他指尖凝起一缕温和的灵力,像羽毛般轻轻落在她的背上,慢慢渗入她的体内,帮她一点点稳固着躁动的妖元。
灵力流过的地方十分的舒适,虞赐舒服地眯起了眼,尾巴晃得更欢了。
裴季雅闻言,唇角弯起一抹浅淡却真实的弧度,眼底的冷意散去几分,像是冰雪初融般漾开细碎的暖意。
他望着眼前小狗鲜活的模样,心中那份紧绷的弦悄然松动。
说到底,对方还是条没心没肺的小狗,只要得了点暖意、顺了点心意,就会毫不设防地敞开心扉,连眼底的光都亮得像在“摇尾巴”,纯粹得让人无法设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