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季雅的指尖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垂着眼帘,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裴季雅“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虞赐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她虽算不得什么厉害的大妖,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哪里需要别人特意保护?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的确是两人都放松了警惕,才让那蛇妖钻了空子,若不是裴季雅反应快,后果或许真的不堪设想。
好在最终也没酿成大错,只是她体内还残留着些许蛇妖的寒毒。
她本体是犬妖,体内精血旺盛,这点寒毒用不了几天,便能顺着尿液或汗液排出体外,算不上什么大碍。
只是看着裴季雅专注涂药的侧脸,虞赐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她忽然发现,裴季雅对所有威胁到她的存在,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方才对付蛇妖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份反常的在意,让她越发疑惑。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恐怕只有裴季雅自己才知道答案。
虞赐一路随行,愈发看清裴季雅骨子里的狠戾。
凡遇妖物,不论其是否有伤人之举,他都拔剑欲除,次次都需虞赐上前拦阻。
唯有那些主动显露獠牙、图谋不轨的妖,虞赐才会默许裴季雅动手,任由剑光落处妖气消散。
更让虞赐心惊的是,裴季雅竟将那些被斩杀妖物的精元,尽数凝练成了颗颗莹润的妖丹,妥帖收在锦囊中。
他曾直言,这些妖丹是为虞赐备下的,待她灵力虚耗、身子虚弱时,直接吞服便能快速补能,倒省了寻药炼化的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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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南去往京城长安的路,远比预想中漫长。
他们先是乘乌篷船沿运河走水路,过了淮河又弃船换马走陆路,行至豫西山地时,为避开水路关卡,还不得不绕远走崎岖的山路。
一路风餐露宿,不知过了多少日夜,终于抵达了常曦宫所在的华州县。
刚踏入华州县地界,虞赐便敏锐地察觉到周遭气息的异样。
那是一种与她体内妖力天生相克的凛冽气息,混杂着无数修士身上特有的灵力波动,浓得几乎化不开。
可他们要去长安,华州县是必经之地,即便明知此地修士密布、危机四伏,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们原想避开华州县的核心区域,沿着地界边缘悄悄绕过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与常曦宫的人正面冲突。
可常曦宫显然没打算让他们这般轻松过关。
马车在山林间颠簸着行了整整一天,窗外始终是连绵不断的树木,连半点出山的迹象都没有。
虞赐掀开车帘望了眼四周,又转头看向身侧的裴季雅,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眼中都染上了浓浓的警惕。
这情况太反常了。
按照出发前备好的地图,无论选哪条岔路,此刻都该抵达青川河沿岸,顺着河岸走便能出山林。
可眼下别说河了,山间的雾气还在不断加重,乳白色的雾气缠上马车车轮,连前方丈许外的树木都变得模糊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