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检定:进行中……】
【检定难度:76(负面情绪侵蚀)】
【你的检定结果:2d100 + 3(意志)= 74。】
【检定失败。积压已久的、属于他人的强烈悲伤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突破了你的心理防线,你将与玩偶的“核心”产生强制性深度通感。】
河秀映将发夹完全塞进去的刹那,身体猛地一颤。
“呃……”
一声压抑的、充满痛苦的呻吟从她喉咙深处溢出。
她捂住自己的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中的针线和刚刚成型的天鹅玩偶,都“啪”的一声掉落在工作台上。
剧烈的头痛,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疯狂地、同时地钻刺她的太阳穴。
血管在跳动,带来更加尖锐的疼痛。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扭曲。
“喂!你怎么了?”
方知月听到动静,一步冲了上来,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单薄的身体。
河秀映没有回答。
她的双眼失去了焦距,漂亮的瞳孔急剧放大,眼白泛出不自然的青色。
嘴唇因为痛苦而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
她的手指开始不自主地颤抖,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血印。
她的意识,正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充满了悲伤与绝望的强大力量,粗暴地拖拽着,沉入另一段不属于她的、破碎的时空之中。
工作台上的天鹅玩偶在滴血。
鲜红的血液从玩偶的眼部渗出,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色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嗒”声。
方知月看见了这一幕,咬咬牙,但她没有松开河秀映的手。
【通感开始……】
意识是一片冰冷黑暗的漩涡。
当光明重新出现时,河秀映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阳台上。
不,不是“站”着。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粗糙还带着裂纹的地砖,正透过薄薄的拖鞋鞋底,将寒意传递到她的脚心。
脚趾已经麻木,但她仍然能感受到地面的每一道裂纹,每一块松动的瓷片。
她能感觉到深秋的晚风,正毫不留情地吹拂着她的脸颊,风里带着草木腐朽的味道。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在脸上乱舞,几缕发丝黏在湿润的脸颊上。
她能感觉到温热的、咸涩的泪水,正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划过脸庞,最终滴落在手背上,带来一阵冰凉。眼泪很多,多到她无法控制,多到她开始感到恶心。
她成了韩智雅。
这是昨晚的记忆。
她“看”到自己的双手,指甲因为过度用力地抠着阳台冰冷的金属栏杆,而有些泛白。
栏杆上有锈迹,粗糙的表面刮伤了她的手指,但她感觉不到疼痛。
血液和锈迹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不远处,校园里零星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遥远,像一个永远无法触及的、温暖的梦。
但是这些灯光在她眼中闪烁不定,时而明亮,时而昏暗,就像她的心情。
为什么哭?
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蛮横地涌入她的脑海。
不是因为某一件具体的小事。
是因为日复一日、永无止境的表演。
因为她清晨醒来,都要对着镜子,练习嘴角上扬十五度的、最完美的微笑。
镜子里的自己总是完美的,但她知道这不是真的。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里没有光,只有空洞。
因为她每一句话说出口前,都要在脑子里过一遍,确保音调是温和的、得体的。
她甚至开始害怕自己的声音,害怕说错话,害怕露出破绽。
因为要扮演好永远阳光、永远优秀、永远不会犯错的“完美校花韩智雅”。
这个角色太重了,重到她快要被压垮。
因为只要出现一点点瑕疵,哪怕只是今天下午在音乐教室练琴时,因为走神而错了一个音符,姜泰俊投向她的眼神,就会立刻变得冰冷。
音乐教室里的钢琴是黑色的,琴键是白色的,但在她眼中,一切都是灰色的。
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颤抖,发出刺耳的不协调音符。
姜泰俊坐在她身后,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失望。
这种眼神,不是失望,不是责备,而是一种……在看一件有瑕疵的、失去了价值的展品的眼神。
这种眼神,比任何直接的打骂,都更伤人。
她开始恨自己。
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不完美,恨自己无法达到他人的期望。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责怪自己,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更加努力,要更加完美。
但她做不到。
累。
太累了。
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哭一小会儿。
就一小会儿。
阳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她的眼泪被风吹干,但新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就要被这种无穷无尽的疲惫击垮了。
栏杆很低,只到她的腰部。
她低头看了看楼下,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风声……而且是穿过废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