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另一个“我”,是在太空站的镜像舱里。她被禁锢在量子屏障后,指尖抵着透明结界,与我隔着0.3纳米的量子隧穿效应。
“别怕,我们是同一个意识的分形。”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滞涩,发梢却和我一样卷着 microgravity 环境下特有的弧度。舷窗外,双子星正在坍缩,蓝白色的辉光里,我看见自己的瞳孔映着两颗即将相撞的恒星——那是我们的母星,也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灯塔。
一 .三年前,意识分裂实验
地球末日倒计时第73天,我躺在意识分割舱里,听首席科学家说:“你的大脑将被量子态切割,一份留守废墟地球,一份前往深空寻找新家园。”
当激光束剖开海马体的瞬间,我听见两个重叠的尖叫。再睁眼时,舱外站着穿深空服的“我”,面罩上凝结的水珠滴在观察日志上,晕开行潦草的字:“原来疼痛会在两个时空同时绽放。”
二. 同步率崩坏
最初的三年,我们靠中微子通讯共享感官。我在地下城里啃发霉的压缩饼干时,能尝到她递来的星际培植舱里的草莓——带着氢氧元素重组后的寡淡甜意。
变故发生在双子星爆发前夜。她的视角突然陷入高频震颤,我看见她的指尖在操作台上划出血痕,警报声里跳出红色警告:“同步率跌破15%,记忆区出现排他性篡改。”
“他们要删除地球的记忆。”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深空派说,缅怀废墟会让人类丧失进化动力。”我摸到枕头下的贝壳——那是她离开前塞给我的,说是在月球环形山捡到的寒武纪化石。此刻它在掌心发烫,像块即将熄灭的余烬。
三.最后的共振
太空站的警报比地球的地震先一步抵达。我抱着应急舱冲向地表时,通讯器突然传来她的画面:她正在扯断量子锁的线路,血珠在失重环境里凝成暗红色的星群。
“他们要把我改造成纯数据体。”她的虹膜已经泛起电子蓝光,“但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星空。”
画面剧烈抖动,我看见舷窗玻璃龟裂,双子星的引力潮汐正在撕碎太空站。而她的眼底,却映着我从未见过的景象——三十年前的地球海面,阳光穿过云层时,在浪尖上织出的金箔般的光。那是我们共同的童年,却被深空法案判定为“低效记忆”。
四.意识坍缩
应急舱坠地的瞬间,我听见两个时空的玻璃同时碎裂。量子屏障瓦解的刹那,她的手终于穿过0.3纳米的距离,与我十指相扣。那是超越时空的触碰,带着星际尘埃的冷冽与地壳深处的温热。
“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得像中微子振荡,“双子星相撞时,会产生足以穿越维度的引力波。”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她的记忆碎片:培植舱里的草莓花,观测日志里被划掉的“想家”,还有每次通讯前她偷偷重写的问候语——从“报告同步数据”到“今天地球下雨了吗”。
地表裂开的缝隙里,我看见双子星的辉光穿透云层。她的指尖在我掌心写下最后一串坐标,那是她用十年寿命向主控系统换来的、太阳系边缘的原始星云数据。
“活下去,”她的影像开始像素化,“让我们的意识,在不同的时空里,都长成对抗虚无的形状。”
应急舱的氧气即将耗尽时,我摸到口袋里的贝壳。它突然发出蜂鸣,投影出她最后传来的画面:太空站废墟中,她用纳米机器人在舱壁刻下的双螺旋——两条DNA链在星环里交缠,像极了我们分裂前的大脑神经元。
双子星的引力波抵达地球的瞬间,我听见两个声音在灵魂深处共振。那是同一个意识的两面,一面守着废墟里的玫瑰,一面追逐星河里的微光。当肉体化为尘埃时,我们终于在量子海洋里重逢——她是波峰,我是波谷,共同构成永不消逝的,关于“人”的涟漪。
五.尾声
三百年后,新人类在银河系悬臂发现两片纠缠的意识残片。它们悬浮在原始星云里,一片映着生锈的地球齿轮,一片映着永不熄灭的培植舱灯光。科学家将其命名为“双生星环”,却不知道,那是两个灵魂在时空裂缝里,最后的、温柔的谎言——
我们从未真正分开,只是把同一颗心,种在了毁灭与重生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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