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下在粮里,是浸在捆扎的麻绳上!”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颤抖,“粮食本身无毒,但搬运时,手上沾了浸毒的麻绳碎屑,或者煮饭时沾到锅边……日积月累,杀人无形!”
这手段,阴毒得让人脊背发凉!若非王伯拼死提醒,若非我们查得如此细致入微……
阿姊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那冷意几乎让粮仓的温度骤降。她一把抓起那根变色的银针,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查!这批货从哪来?经了谁的手?所有碰过这批货的人,一个不漏,全部控制起来!”
“是!”亲兵领命,神色肃杀地转身飞奔而去。
粮仓里只剩下我和阿姊。
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将那些堆叠的麻袋投射出怪异的阴影,它们宛若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我凝视着阿姊紧绷的下颌线,那线条如同拉满的弓弦,透露出她极力压抑却依然难以掩饰的怒火,仿佛下一瞬就会撕裂这沉闷的空气。
“阿姊……”我轻轻唤了一声。
她猛地转头看我,那双凤目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有后怕,有暴怒,更有一种被触犯逆鳞的狂躁。但最终,那翻涌的情绪被她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
“你做得很好。”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若非你心细,发现麻绳异常……”
她没再说下去,但我知道她的未尽之意。
这阴毒的算计,很可能让整个姜家在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元气大伤,甚至……灭门!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宇文铭……他竟狠毒至此!
“王伯……他可能就是因为搬运时沾多了毒绳碎屑,才……”我声音有些哽咽。
印象里那个总是笑呵呵给我带糖人的老管事……原主的情感再一次影响着我此刻的心情。
阿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的冰冷:“这笔账,会算清楚的。现在,跟我去查入库记录。”
接下来的时间,是在一种高度紧张和冰冷的愤怒中度过的。我和阿姊一头扎进了库房旁边堆放杂物的耳房,里面堆满了积年的账册。
油灯昏黄,我们两人埋首于散发着霉味的厚重册页中,一页页翻找着这批新粮的入库记录,核对经手人、供货商、运输路径……
空气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我们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找到了!”我低呼一声,手指点在一行蝇头小楷上,“腊月初六,粳米五十石,粟米三十石,腊肉三百斤,干菇百斤……供货商,‘丰裕粮行’!经手人……王德福(王伯),验收入库签押……李三?”
“李三?”阿姊凑过来,眉头紧锁,“此人是谁?仓头老张说,这批货是他和王伯一起清点入库的,没提过李三。”
有问题!这入库签押,多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