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商队来来往往,谁知道会不会夹带密信?那些掌柜伙计,又焉知不是巍国的探子?"
陈翔猛地站起,锦袍带翻了案上的茶盏。褐色的茶汤在青石地上洇开,宛如一幅狰狞的地图。
"来人!"他厉声喝道。侍卫应声而入,甲胄碰撞声惊飞了窗外的雀鸟。
苏娥皇仍坐在原地,端起重新沏好的茶轻抿一口。茶汤倒映着她含笑的眼,那笑意未达眼底,像是一层薄冰覆在深潭之上。
"传我命令,"陈翔沉声道,"即日起查封境内所有巍国商铺,驱逐其商贾。再拟文书通告各国,揭露巍国借商贾之名行窥探之实的阴谋!"
"男君英明。"苏娥皇起身行礼,石榴裙摆在地上铺展如花。
她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如今巍国的武力眼看着比其他国家都要强劲,要是在生意上还做的这么大,那边州才真的危险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不甘心。
待侍卫退下,她柔若无骨地靠进陈翔怀中,指尖在他喉结处流连:"夫君如此果断,边州无忧矣。"
镜中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
…
边州的秋雨来得又急又猛,打湿了"明光阁"门前刚贴上的封条。
掌柜老赵站在街对角的面摊前,慢条斯理地吸溜着热汤面,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家铺子。
几个衙役正粗暴地将玻璃器皿搬上马车,有个年轻差役失手打碎了一只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听说了吗?"面摊老板压低声音,"说是巍国的奸细借着卖玻璃打探军情呢。"
老赵不动声色地多加了勺大蒜油,黄色的油在面汤上晕开,像极了那日郑楚玉在沙盘上划出的商路图。
"可不是么,"他顺着话头叹气,"这么好的买卖,可惜了。"
与此同时,边州最大的"金玉满堂"楼内,掌柜孙德海正小心翼翼地将玻璃首饰从锦盒中取出。
这些货品昨日才从后门运进来,此刻已经换了新的包装,盒底"明光阁"的印记被巧妙地用金箔遮盖。
"东家,官府的人..."伙计慌慌张张跑进来。
孙德海抬手制止,不慌不忙地将一枚玻璃簪子插在自家夫人的发髻上:"慌什么?我们卖的是'西域琉璃',与巍国何干?"
他早得了郑楚玉的亲笔信,连说辞都准备了三套。
良崖国的情形更为微妙。
王城最气派的"宝光楼"前,官兵刚撕下取缔巍国商号的告示,楼内就走出个华服公子,随手塞给领队的沉甸甸的荷包。
"大人辛苦,"公子笑道,"家父与李大人是故交,改日还请到府上吃酒。"
郑楚玉收到各地密报时,正在玻璃工坊试验新的配方。
她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纸页在火焰中蜷曲成灰。"陈翔倒是雷厉风行,"她轻笑一声,"可惜这世上最禁不住考验的,就是人心。"
工坊外,十几辆马车正排队等候装货。车夫们交头接耳:
"听说边州查得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