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穹顶上炸开万千银蛇，林泓锦的后腰撞上铁艺栏杆时，金属的寒意透过湿透的衬衫刺进脊椎。陈星屹的左手撑在他耳侧的栏杆上，右手举着的手机屏幕在雨幕中泛着冷光——小月发来的樱花祭天气对比图正精确显示着两年前那天的气压值：1023百帕。
"连小数点后两位都分毫不差。"陈星屹拇指划过屏幕上的数据表格，指甲盖上的月牙白在闪电中忽明忽暗。他袖口滴落的水珠砸在林泓锦锁骨上，顺着胸膛滑进被红酒染红的衣领。
竹帘被狂风掀起，暴雨斜打进露台。林泓锦想抓住身后的栏杆，指尖却陷入陈星屹被雨水浸透的衬衫下绷紧的腹肌。他触电般缩回手，打翻了搁在栏杆上的红酒杯。玻璃碎裂声混着雷鸣炸响，暗红色液体在积水里蜿蜒成丝般的细流。
"小心！"陈星屹突然拽过他手腕。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擦过脚踝，在林泓锦白袜上划出细长的红线。疼痛让呼吸骤然急促，他低头看见两人倒影在积水里交叠成扭曲的剪影。
手机在雨水中震动起来。小月的新消息透过水波依然清晰可见：【读者群刚发现医生生日是11.9，和陈总监身份证日期一致】。林泓锦扑向水洼时，陈星屹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腕骨。
"别管那个。"陈星屹的声音混着雨声灌进耳膜，"先回答我。"他拇指按上林泓锦突突跳动的脉搏，"你写医生给画家做心肺复苏那段——"闪电照亮他睫毛上悬着的水珠，"是不是照搬了大二急救课我救你的场景？"
林泓锦喉结滚动了一下。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眶，刺痛中看见陈星屹另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铁艺花纹——和他小说里描写医生紧张时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远处传来瓷器摔碎的脆响。服务员手忙脚乱收拾餐具的身影在雨帘中模糊成色块。陈星屹突然松开钳制，从积水里捞起仍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读者最新消息跳出来：【已查到陈总监大学时期的白大褂照片】。
"够了。"陈星屹关机动作带起一串水花。他甩了甩湿透的发，水珠溅在林泓锦颤抖的睫毛上，"你知不知道隐私泄露会影响到并购案？"
暴雨突然变得更加猛烈。林泓锦看着合同复印件在积水中漂浮，红酒渍在"情感保密条款"处晕染成不规则的形状。他弯腰去捡时，陈星屹的皮鞋突然踩住纸张边缘。
"看着我。"陈星屹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写的到底是小说——"他伸手抹去林泓锦下巴上的水珠，"还是情书？"
雷声在头顶炸开。林泓锦的瞳孔在闪电中剧烈收缩。他张了，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潮湿的棉花。陈星屹的指尖还停在他唇角，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识蹭过下唇的咬痕。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突然裹住他发抖的肩膀。陈星屹扣纽扣的动作有些粗暴，食指关节蹭过他喉结时带着细微的战栗。"别感冒。"这三个字混着雪松香水的余韵，被风吹散在雨幕里。
林泓锦愣在原地。西装内袋还残留着陈星屹的体温，雨水顺着呢料纹理滚落成细小的珍珠。他看见对方白衬衫湿透后贴在腰腹的肌肉线条，看见锁骨处那道自己小说里描写过无数次的浅疤——那是大二篮球赛时被对手指甲划伤的。
"生日那段..."林泓锦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是故意写错的。"他盯着积水里漂浮的合同，"你真实生日是11月7号。"
陈星屹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他左眼下的泪痣在闪电中格外清晰，就像小说里医生每次说谎时会出现的破绽。"所以其他都是真的？"他弯腰捡起泡软的合同，红酒渍恰好覆盖两人签名处，边缘晕染成完美的心形。
竹帘被风掀起拍打在墙上，发出鞭子般的脆响。林泓锦看着陈星屹用指尖描摹那个心形轮廓，指甲边缘沾着暗红色的酒渍。远处江轮鸣笛声穿过雨幕，像极了他们十八岁那年去听的渡轮汽笛。
"那个天气数据..."林泓锦的指甲陷入掌心我只是觉得...那天的气压很适合..."
"适合什么？"陈星屹突然逼近，发梢的水滴落在合同上，"适合接吻？"他举起泡软的纸张，心形酒渍在月光下透出诡异的红光，"就像你写医生把画家按在气象站栏杆上那样？"
林泓锦的呼吸停滞了。雨水顺着陈星屹的鼻梁滑落，悬在微微发颤的唇峰上。他想起自己笔下医生告白时的描写——雨滴在唇间交换的咸涩，像海潮漫过干涸的沙滩。
服务员端着毛巾闯进露台的瞬间，陈星屹猛地后退半步。玻璃门开合带起的气流让合同从指间滑落，湿透的纸张拍在林泓锦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位先生需要..."服务员的声音在看到满地狼藉时戛然而止。
陈星屹已经恢复成平日疏离的模样，只有还在滴水的衬衫下摆泄露着方才的失控。"麻烦拿些冰块。"他侧身挡住林泓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第二颗纽扣——那是他谈判时安抚情绪的小动作。
林泓锦低头看着黏在胸口的合同。酒渍晕染的"独家改编权"字样下，陈星屹的签名正慢慢化开，墨迹顺着纸纹渗入他心跳最剧烈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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