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幕墙上炸开水烟花时,欧阳零正握着洛小念的手腕教她切蓑衣黄瓜。老式收音机在案台上沙沙响着越剧,冷库的霜雾漫过门槛,给江南春的后厨蒙上薄纱。
"手腕下沉,刀刃斜四十五度。"他气息扫过她耳畔,檀香混着陈皮的味道,"当年你父亲就是这么教..."
砧板突然迸裂,洛小念的刀尖险险擦过他拇指。二十年陈的银杏木裂痕里,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片。
两人同时僵住。
《蟹酿橙配方》——洛明远清瘦的字迹旁,画着歪扭的卡通小人。戴厨师帽的大人牵着穿背带裤的男孩,对话框里写着:阿零要记住,蟹肉七分满,留三分给月光。
欧阳零的喉结重重滚动,指尖抚过褪色的蜡笔痕迹:"这道菜,是母亲临终前求来的。"
洛小念轻轻抽出脆化的纸片。背面是父亲笔记:1989年10月7日,教阿零做生辰宴。欧阳夫人癌细胞已扩散至食道,唯蟹酿橙可入口。
冷库白雾中,欧阳零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那天我偷听到医生说话,跑进暴雨里。你父亲追了三条街,最后在桥洞找到发抖的我。"
他忽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褐色的疤痕:"这是你父亲用炒勺敲的。他说'不想让妈妈看见你自暴自弃的样子,就给我挺直腰杆切葱丝'。"
洛小念的围裙擦过他手腕。二十年光阴在蒸汽里坍缩,她看见父亲把着男孩的手腕切菜,血珠从纱布渗进茭白。
"后来我每天四点来偷师。"欧阳零的指腹按在刀柄凹痕,"你总躲在米缸后啃凉掉的桃酥,碎屑沾在酒窝里。"
突然的寂静中,蒸笼的嘶鸣格外刺耳。洛小念转身关火,氤氲水汽模糊了两人距离。
"尝尝。"她舀起蟹酿橙,"按你母亲当年的口味,减了糖霜加了葛根粉。"
欧阳零就着她手中的瓷勺吞咽,喉结擦过她虎口。突然握住她想要撤回的手:"这味道..."
玻璃轰然炸裂。戴着防毒面具的黑影撞破后窗,举着摄像机疯狂拍摄。欧阳零本能地将洛小念护在身下,热汤浇在他后背。
"欧阳总裁深夜密会破产餐厅员工"的标题在凌晨冲上热搜。照片里洛小念的围裙带子松垮垂在腰间,欧阳零的手正覆在她握刀的手上。
董事会紧急会议室的投影屏蓝光森然,欧阳零扯开烫伤的衬衫:"收购案继续,但江南春保留独立运营。"
"你疯了?"叔父欧阳城摔碎茶盏,"就为那个厨娘?"
"为这个。"他甩出财务报表,蟹酿橙的定价旁画着血红圈记,"这道菜昨天预售额够付半年租金。"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洛小念看着手机里弹出的新闻推送。欧阳零后背烫伤的特写刺痛瞳孔,评论区挤满"心机婊借机上位"的辱骂。
她颤抖着点开通讯录,却被突然拽进消防通道。欧阳零将她抵在防火门后,烫伤药膏的气息扑面而来。
"现在逃跑就正中他们下怀。"他掌心贴着她后颈,"明天新品发布会,我要你站在料理台前。"
"凭什么?"她挣开桎梏,"我不是你们商战的棋子!"
"就凭你父亲教会我,真正的厨师..."他忽然撕开烫伤纱布,抓起她的手按在狰狞水泡上,"是用伤口当调料的疯子。"
凌晨三点的研发室里,洛小念往试菜碟挤柠檬汁时,发现欧阳零正对着监控屏反复观看被袭击录像。慢镜头里,闯入者的手套内侧闪过暗纹——与董事会成员钢笔上的家徽如出一辙。
她默不作声地往他的咖啡里多加了两勺蜂蜜。当第一缕晨光切开冷冻柜的阴影时,他们找到了蟹肉与橙子间缺失的第七味:用暴风雨前夜的海盐,结晶在青梅酒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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