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都的街道上弥漫着战后的萧索气息。三三两两的百姓聚在街角,脸上写满了忧虑。
“听说了吗?李肃死得可惨了,被砍成了人棍!”
“李肃残暴,抢粮就算了,还放火焚城......”
“你这还是来得晚,他打下辛都第一件事就是屠城。”
“那他确实罪有应得。可这魏劭也挺可怕,不知要如何对付我们。”
“他会屠城吗......”
“听说乔家正在跟魏劭议亲,乔家女若是做了女君,咱们的日子也许能好过些……”
“说的是啊……”
众人正议论间,忽见魏梁带着一队士兵走来,百姓们立刻作鸟兽散。
衙署内,魏劭正伏案批阅公文。烛火映照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冷峻。
刚刚手刃了李肃,他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戾气,眉头紧蹙,下笔如飞。
魏梁大步走进来,将一卷竹简呈交上去道:
“主公,城中粮草兵器已经清点完毕。”
魏劭头也不抬,声音低沉道:
魏劭“户籍清查好了吗?”
魏梁挠了挠头:
“还没有。那些百姓跟见了鬼似的,一问三不知。”
魏劭放下毛笔:
魏劭“辛都甫经战乱,百废待兴。当尽快清查户籍,组织青壮修复房屋庙宇。”
“问题是城中百姓不太配合。李肃那厮不知怎么编排我们的,不提也罢。”
魏劭揉了揉眉心:
魏劭“过阵子就好了。近日不可无端劳动百姓,记得发放米粮和工钱。”
魏梁点头应是,正要退下,魏朵突然急匆匆跑进来:
魏朵“主公!乔家传信,说愿献上磐邑作为乔女的嫁妆!”
魏渠震惊道:
“嚯,这焉州好生大方!”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讥诮。
魏梁的脸都皱成了一团,挠头道:
“这乔家怎么非得扒着主公不放了呢?”
公孙羊沉吟片刻,开口道:
“眼下城中传言,若乔女为魏国女君,主公定然不会屠城。”
“李肃此前散布了不少谣言,甄值辞官就与此有关。主公虽得辛都,但重建城邦还需百姓配合。不妨再多点耐心。
若能在此时办上一场婚事,与民同庆,正好冲淡了硝烟气。”
魏渠忽的轻笑了一声,那笑容里怎么看怎么都不算有善意。
“说到底,军师就是要顺了乔家的意,让主公娶乔女嘛。”
他笑眯眯道:
“听闻焉州素来富庶,既能收买百姓给自家女郎造势,又能眼睛也不眨地献上一座城池,自然是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话一出,帐内气氛顿时一凝。
魏渠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场之中听懂人的不少。
这四人之中,若论及心思缜密,当属魏渠为最,此时这般笑面虎的模样,一看便是动了真怒。
公孙羊闻言便是脸色一变,但随即立刻强忍着怒气,收敛了神色,对着魏劭深深拜下。
魏劭连忙起身回了半礼:
魏劭“先生。”
公孙羊恳切道:
“乔家三世踞于康郡,虽不善战,却树恩深厚。主公胸怀天下,今乔家既主动示好,又献磐邑,何不取而用之?”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今日所言皆是为了巍国,为了大局,并无半点私心。”
“此事不过权宜之计,郑家女郎定然也会理解主公的苦心的。”
公孙羊心中所想和乔圭一般无二,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拘泥于儿女情长?
魏劭定定看着公孙羊,深邃的眼眸中情绪翻涌。良久,他才沉声开口:
魏劭“我知先生心怀大义。但若治理城池只能靠同女子联姻,我还图什么天下?”
魏劭“若父兄之仇用一座城池就能抵消,我还有什么面目立于天地间?”
魏劭“在先生心中,我魏劭就是这般见利忘仇之人吗?”
公孙羊沉默不语。
他看着面前的魏劭,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些自以为仁义的行为,其实并不重要,血债,就只有用鲜血才能偿还。
“那主公打算如何处理城内流言?”
魏劭见他不再纠结乔女一事,也是松了口气。公孙羊是他的先生,虽然二人在乔家的处理上有所抵牾,但终归是多年情谊。
他缓缓起身,站在厅内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劭“传我命令。”
帐中诸将立刻肃立,魏劭的目光扫过众人:
魏劭“凡我将士,入城之后,不得擅入民宅,劫掠财物,淫辱妇女,违者立斩不赦。市肆商贾,各安其业,毋得惊扰。”
魏劭“城中官吏军民,除首恶必诛外,余皆不问。胁从者若能归顺,概免其罪。”
魏劭“仓廪所储,除军需外,尽数散给贫民。鳏寡孤独,无以为生者,官府量给口粮,以恤其困。”
魏劭“凡避乱逃亡者,可速归故里,各安生业,官府不加追究。若有田产被占,许其申诉,当为理断。”
魏劭“凡妖言惑众,造谣生事者,枭首示众。军民人等,但闻讹传,当即举报,不得轻信流言,自取祸端。”
魏劭说得不急不缓,却字字铿锵,显然在心中思索了许久,他淡声道:
魏劭“即刻传令三军,明日张贴告示,晓谕全城。”
厅内几人对视一眼,拱手下拜,齐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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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我觉得最扯的一点,救命了你攻下城池之后居然只能靠办喜事来收拢人心,这是什么废物主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