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偃开得了几分意趣,正要入巷,却又被人打断。
“郎君!郎君!大事不好了!”
他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善儿的声音,以为又是她家娘子因为争风吃醋弄出什么幺蛾子。
屡次三番被坏好事,顾偃开终于忍无可忍,他随手抓起案几边的铜壶,大力往门边砸去。
“叫什么魂,给我滚远点!”
善儿明显被他不加掩饰的过激给吓到了,可是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前程去拼一把。
“郎君息怒,奴婢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啊!”
弱棠拉住他的胳臂摇了一摇,仿佛在平息他的火气。
“善儿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这么晚了还找过来,说不定真是出了什么事,官人不如且先去看看吧?”
她站起身,给顾偃开拿了外袍。
“我与官人一道去可好?”
顾偃开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穿上衣裳。
“要是被我知道是她信口胡诌,决计饶不了她!”
他大力推开门,也不管被那力道推得退出几步的善儿。
“到底出了什么事?!还不快从实说来!”
善儿匍匐他的脚下,颤颤巍巍道:“回禀郎君,是宗祠,顾氏宗祠着火了!本来老侯爷已带着救火队去了,火势也被控制下来,但是刚刚又起北风,在风势助长之下,死灰复燃,现在火势已经越来越大……”
顾偃开震怒,给了她一个窝心脚。
“混账东西!如此大事怎么不早点说!”
善儿心口一阵剧痛,没想到平日看着十分正派的男人竟会下手如此粗暴。
“官人,事出紧急,我们还是快去宗祠看看公公是否安全才是要紧。”
“你说得对,”顾偃开带上几个小厮随从,和弱棠一起往宗祠方向走去。
还没到宗祠,他们早已看到滚滚浓烟冲天。
上方的天空也被映照了一片橙红火光。
老侯爷老当益壮,带着救火队冲在最前列。
顾偃开让弱棠站在远一些的安全地方,自己则挽起衣袖夺过身边小厮的水桶。
他的几个庶弟完全靠不住。
他们几乎夜夜不归,不是眠花宿柳,就是睡在酒肆赌坊,在顾偃开看来,他们都是些十足的废物纨绔,实在不配和他流淌着相似的血。
果然,现在府里有难,他们连人影也不见,实在荒唐。
不过也好,这种时候,正该让府内府外,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他顾偃开,是当之无愧的侯府袭爵嫡子,担当和胆色,放在满汴京城的同辈中都是够看的!
“父亲,您先歇会儿,让儿子来帮忙指挥吧!”
老侯爷本来也不服老,可是无奈岁月不饶人,刚刚走动之间他吸入大量浓烟,也实在有些快要坚持不住了。
“也好,开儿,你要多加小心!若是实在困难,务必保全自身,宗祠没了,还能再盖,我宁远侯府可不能失了你这个嫡子血脉!”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就是。”
顾偃开在军中磨砺过,指挥一个救火而已,更是小菜一碟。
没多久,火势渐渐微弱,他刚要松一口气。
谁知就在此时,一根已经被火舌烧到焦黑的木粱自衔接处断开,正要朝着顾偃开砸去。
老侯爷喊他不及,一时情急,就这么挡在了他身上,被那落下的木梁砸到吐血晕厥。
“父亲!父亲!快来人帮忙抬主君去找张太医!”
几个小厮立马背着护着顾侯去往张太医下榻之所,谁知竟得知张太医一早就被秦娘子以身子不爽为由喊去了云梦阁。
“老侯爷不宜再多次挪动!不如先让我试试吧!”
一直跟着的弱棠急忙制止了这伙无头苍蝇一般就要往云梦阁跑的小厮。
顾偃开亲眼看着她拿出一个小药瓶,将一颗金色药丸喂父亲服下。
“这是护心丹,能暂时为公公护住心脉。”
“麻烦先把老侯爷挪到最近的院子,由我和官人去云梦阁找张太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