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扇门：记忆格式化
何浩楠站在自己的门前，指尖悬在电子屏上方。屏幕蓝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那个问题还在不断闪烁：
"你确定要格式化记忆？ Y/N"
更诡异的是，随着棱镜钥匙的靠近，屏幕上又浮现出第三个选项：
"R. 恢复备份"
"这算什么？"鹭卓凑过来，"电脑维修服务？"
何浩楠没有笑。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因为屏幕上那些像素点的排列方式他太熟悉了——就像他十六岁那年黑进学校系统时看到的界面。
赵一博突然倒吸一口气："等等，这行代码..."他指着屏幕边缘几乎透明的一串字符，"这是你去年直播时用过的密码！"
何浩楠的瞳孔骤然收缩。确实，那是他某个社交平台的登录密码，由他养过的三只宠物名字组成。但问题是，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输入过这个密码。
"门在读取你的数字记忆。"蒋敦豪沉声道，"互联网是你记忆的延伸。"
何浩楠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自己那些深夜删除的微博，那些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那些加密后又忘记密码的日记文件...如果这扇门能访问所有数据，那么它看到的可能比他本人记得的还要多。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服务器机房。无数机柜向远处延伸，指示灯如繁星般闪烁。何浩楠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发现地面是半透明的玻璃，下面流动着0和1组成的数字河流。
"欢迎来到记忆迷宫，用户何浩楠。"
一个中性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前方的投影仪突然亮起，在空气中构建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系统检测到你存在记忆碎片化问题。"人影说道，"建议执行格式化操作。"
何浩楠面前的空中浮现出三个全息按钮：
- Y. 确认格式化（将清除所有痛苦记忆）
- N. 取消（保留现状）
- R. 恢复备份（回滚到特定时间点）
他本能地想点"取消"，但按钮突然移开了。机房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一组服务器机柜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显示屏墙。
屏幕上开始自动播放他的记忆片段：
- 十五岁，躲在厕所隔间里删除被同学恶意P图的照片
- 十八岁，选秀节目后台，听见工作人员说"他就是来凑数的"
- 二十岁，凌晨三点独自练习舞蹈，镜子里那张疲惫到认不出的脸...
"这些数据占用了太多存储空间。"人影评论道，"建议删除。"
何浩楠冲向屏幕墙，想关掉这些画面，但手指直接穿过了虚拟影像。更可怕的是，每段记忆播放完毕后，对应的屏幕就会变暗——那些记忆真的在被删除。
何浩楠疯狂地在机房中奔跑，试图找到停止键。经过某个转角时，他突然撞见一个蹲在机柜后面的身影。
那是十六岁的自己，穿着高中校服，正在用老式笔记本电脑编写程序。
"你...你怎么在这里？"何浩楠声音发颤。
少年头也不抬："我一直在这里啊。每次你忘记密码，都是我帮你找回来的。"
随着他的敲击，机柜上的指示灯开始不规则闪烁。远处传来系统警报声："警告！未授权访问！"
"快走。"少年突然推了他一把，"它在标记敏感数据！"
何浩楠踉跄着后退，看见无数红色激光点正从天花板降下，像狩猎的蜘蛛般扫描每个角落。被激光扫过的机柜立刻变成刺目的红色，里面的硬盘发出过载的嗡鸣。
他躲进两排机柜间的缝隙，发现内壁上贴满了便利贴——那是他不同时期写给自己又忘记的话：
- "明天要交作业！"
- "记得买胃药"
- "别相信那个化妆师"
- "其实你跳得不错"...
最新的一张写着："R选项是陷阱。"
门外，赵一博正用数据线将何浩楠的手机与门锁系统连接。
"我在尝试中间人攻击。"他快速敲击着手机键盘，"如果能伪造一个管理员权限..."
陈少熙突然指着电子屏："看！"
屏幕上原本的三个选项旁边，又浮现出第四个闪烁的选项：
"*. 不安全模式"
"他发现了漏洞！"赵一博兴奋道，"何浩楠在里面黑进系统了！"
蒋敦豪立即对着门缝喊道："选星号！安全模式！"
没有回应。但屏幕上开始快速滚动代码，整个门框发出过载的嗡鸣。王一珩害怕地捂住耳朵："它要爆炸了吗？"
就在这时，李耕耘突然抡起铁棍砸向屏幕："给它来个硬重启！"
玻璃碎裂声中，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门缝里渗出蓝色的光，像数据流般在地面蔓延。
机房内，何浩楠正面临最后的选择。系统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检测到...外部干扰...请立即...选择..."
十六岁的自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那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简陋的对话框：
"真的要恢复2018年的备份吗？那时的你更快乐，但也更天真。"
何浩楠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2018年，那是他刚出道的时候，眼里还有光，相信努力一定会有回报。但那样的话，他会忘记后来学到的所有教训，忘记那些深夜流过的泪...
机房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紧急照明投下血红色的阴影。在绝对的寂静中，何浩楠听见一个微弱的电子音：
"建议创建新文件夹。"
他猛地抬头。这句话是他每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对自己说的口头禅。
何浩楠笑了。他一把扯下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在彻底黑暗中用指甲在键盘上刻下一行字：
"不格式化，不回溯，继续写入。"
整个数字世界开始崩塌。
当何浩楠被抛出门口时，手里紧握着一把由电路板构成的钥匙。钥匙表面的电容时不时迸出蓝色火花，映照着他汗湿的脸。
"你选了哪个选项？"鹭卓好奇地问。
何浩楠摇摇头："我写了新程序。"他举起钥匙，上面的元件自动重组，变成一个小小的硬盘形状，"现在我是系统管理员了。"
六把钥匙在空中形成六边形阵列，光芒照射下，第七扇门上的水雾突然凝结成冰——那是陈少熙的门，门板上浮现出七张京剧脸谱，每张都在流泪。
陈少熙倒退一步："不...不会是那个..."
赵小童捡起何浩楠掉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张老照片：少年陈少熙画着全脸谱，站在戏曲学院门口，笑容灿烂得刺眼。照片边缘有一行小字：
"你有多久没唱真正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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