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扇门：归途

木门在十把钥匙的共鸣中缓缓开启，刺目的白光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当视线恢复时，他们站在一片熟悉的麦田边缘。

"这是...我们的农场？"王一珩揉了揉眼睛，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确实，眼前是他们在节目里耕种的那片土地，但细节微妙地扭曲——麦穗颗粒过于饱满，田埂笔直得像用尺子画出，连阳光都均匀得不自然。远处的小屋冒着炊烟，却看不见任何人在活动。

"不对。"赵一博蹲下检查土壤，"没有生物活动的痕迹，这是复制品。"

蒋敦豪突然指向天空："看太阳。"

那轮"太阳"没有光晕，只是一个标准的圆形，像儿童画般挂在湛蓝到虚假的天空中。更诡异的是，它正以恒定的速度移动，如同被程序设定好的动画。

"欢迎回家，孩子们。"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十人同时转身。站在田埂上的是节目导演，但比记忆中更高大，嘴角挂着慈爱却僵硬的微笑。他的眼睛反射着金属光泽，像两颗精密的摄像头。

"你们已经通过了全部考验。"导演张开双臂，"现在可以永远留在这个完美世界了。"

小屋餐桌上摆满了他们各自最爱的食物，每道菜都冒着恰到好处的热气。墙上屏幕自动播放着他们最辉煌的瞬间：蒋敦豪的冠军时刻，鹭卓的闪耀舞台，李耕耘的逆袭比赛...

"没有痛苦，没有失败。"导演的声音从每个角落传来，"你们可以永远做最完美的自己。"

陈少熙伸手触碰屏幕上的自己——那段京剧表演确实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但当他仔细看时，发现画面里的"他"眼角有细小的像素点，笑容的弧度每次重复都完全一致。

"这是循环录像。"李昊低声说，"不是真实的记忆。"

导演突然出现在餐桌尽头，这次换成了经纪人的形象："想想看，不用再担心收视率，不用面对恶评，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卓沅的叉子掉在地上。食物看起来诱人，却没有任何气味。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吃大家做的饭，虽然烤焦了但笑声真实。

"等等。"赵一博突然站起来，"如果这里是虚拟的，那我们的身体..."

所有人低头查看自己。在强光照射下，他们的皮肤偶尔会闪现细小的代码流，像故障的全息投影。

导演的形象又开始变化，这次融合了十个人的特征——蒋敦豪的嗓音，鹭卓的笑容，李耕耘的伤疤...最终变成一个难以定义的"完美偶像"形态。

"为什么要回去呢？"它用合成的温柔声音问道，"现实世界那么残酷..."

蒋敦豪突然走向钢琴——那是他第一晚弹过的那架。手指落在琴键上，却没有声音发出。

"因为真实才有意义。"他轻声说。

李耕耘捡起桌上的餐刀，刀身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我宁愿要真实的伤疤，也不要虚假的完美。"

导演的形象开始波动，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你们会后悔的！外面的世界..."

"有真实的阳光和风雨。"赵小童接话，手指沾着颜料在桌布上画下真实的污渍。

十个人站成一圈，钥匙在他们手中发光。导演的形象像蜡般融化，露出后面冰冷的金属结构——一个庞大的服务器阵列，正在计算维持这个幻境所需的所有参数。

"最后的选择。"机械声响起，"留下，或者重启。"

十双手同时按在中央控制台上。钥匙化作光流注入系统，整个虚拟世界开始崩塌：

- 麦田褪色成无数个像素块

- 小屋分解为多边形碎片

- 导演的形象碎成千万个尖叫的电子虫

真实的声音逐渐清晰：

- 医疗设备的滴答声

- 远处工作人员的交谈

- 彼此真实的心跳和呼吸

刺眼的白光再次降临，但这次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十个人感到沉重的身体知觉回归，眼皮像灌了铅般难以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