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灾情开始大范围蔓延。

先是东北彻底沦陷，无一处可耕可种。然后是直隶、山东、山西，接着是河南、江北...

寒冬的铁蹄踏过之处，粮食绝收，牲畜冻死，饥荒接踵而至。

河道冰封，漕运中断，连救灾物资都无法运达。各省仓禀早已空虚，即便有存粮，也在异常低温下冻坏变质。百姓们起初还能靠吃树皮草根度日，后来连这些都在极寒中枯竭了。

道光二十一年春，灾情已蔓延至江南。太湖结冰，苏杭一带积雪三尺，江南水乡变成了冰雪世界。粮食价格飞涨，一斗米能换一亩地。

朝廷勉力救灾，开仓赈济，但收效甚微。官吏贪墨，赈灾粮款层层盘剥，到灾民手中已所剩无几。地方州县为保官位，瞒报灾情，谎报丰收。钦差大臣下乡体察，只看官府安排好的"繁荣"假象，回朝复命说灾情并未传言中那样严重。

百姓们绝望了。

在辽东一个叫青树镇的地方，饥民揭竿而起，打劫官府粮仓。他们的领袖是个叫王大虎的猎户，因全家被冻死而悲愤交加。起义军很快发展到上万人，打着"天降寒，官逼民，借粮度灾"的旗号，席卷了周边数十个县城。

官府震惊，派兵镇压，但那些兵丁也是饿着肚子上阵，不少人干脆投奔了起义军。镇压不成，反而助长了民变的声势。

这边饥民揭竿，那边又有新的威胁出现。大批狼群从北方迁徙而来，成群结队地袭击村庄。它们饿极了，竟主动攻击人类。有些村子一夜之间就被狼群屠戮殆尽，剩下的遗体被冻得硬邦邦的，等人发现时，已是一片惨状。

更糟的是，随着饥荒加剧，疫病也开始流行。起初是风寒之症，后来演变成一种奇怪的"冰疫"——患者从内而外慢慢冻结，最终变成冰尸。无人知晓病因，更无法医治。活人与死人的界限变得模糊，有时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都冻僵了，却不知道是冻死了还是患了冰疫。

"这是上天的惩罚！"各地道士和僧人传道，说是人间作恶太多，天神震怒，才降下此劫。

也有人说，这是西方国家施放的妖术，想要谋害天朝。

甚至还有传言，东海龙王因为朝廷失德，率领海族登岸报复。

总之，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人心惶惶。

这时，从西方来了一群传教士，他们带着粮食和药品，深入灾区救助。最开始，饥寒交迫的灾民们欣喜若狂，把他们当成救世主。传教士们一面赈灾，一面传播教义，说只有信奉上帝，才能得救。不少灾民因此入教，希望得到神的庇护。

当地官员对此心存疑虑，害怕洋人借机扩大影响，蛊惑民心。有县令下令驱逐传教士，结果激起民变，被愤怒的灾民打死。朝廷也进退维谷，一方面需要外国人的援助，一方面又担心他们别有用心。

与此同时，一些士绅和富户自发组织起来救灾。他们开设粥厂，筹集棉衣，收留孤儿。有的地方设立"冬棚"，就是大型避寒的场所，让无家可归的灾民有地方过冬。但这远远不够，灾情太过严重，民间力量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