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放学后,季瑶翘了补习班,再次来到酒吧附近。
这次她穿了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像个拙劣的侦探。
虽然保时捷356A不在,但她决定等待。
夜幕降临,酒吧开始热闹起来。各式豪车陆续抵达,衣着光鲜的男女进出不断。
季瑶注意到,每个客人进门时都会出示一张黑色卡片。
十一点十五分,保时捷356A终于出现。
靳寒独自下车,快步走入酒吧。
季瑶等了二十分钟,然后做了一个可能改变她一生的决定——她走向酒吧后巷。
垃圾箱旁有个消防梯,通向二楼窗户。
季瑶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渗出冷汗,但她还是爬了上去。窗户没锁,里面是昏暗的走廊。她蹑手蹑脚地溜进去,贴着墙前进。
音乐声从楼下传来,混合着笑声和玻璃碰撞声。
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门,透出一线灯光。季瑶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靳寒坐在一张皮椅上,对面是个光头男人,两人中间摆着一个银色手提箱。
光头打开箱子,里面是几袋白色粉末。
"纯度比上次高,"光头说,"价格也得涨三成。"
靳寒冷笑一声:
"你的货上周害死了我们两个客户。"
"那是他们用量过度。"光头耸肩,"市场规律,GIN。现在条子查得紧,货源稀缺。"
靳寒沉默片刻,突然拔出手枪抵在光头额头上。
动作快得季瑶差点惊叫出声。
"新价格,"靳寒的声音冷得像冰,"比原来低两成。否则我让你的脑浆成为这条街最新的涂鸦。"
光头脸色惨白,汗珠从额头滚落。
"好...好的,GIN。"
靳寒收起枪,从内袋掏出一叠钞票扔在桌上。
"明天中午,老地方。"他站起身,"别耍花样。"
季瑶急忙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一个空酒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靳寒猛地转头,季瑶看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如刀。
她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瑶冲向消防梯,却被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拽住了衣领。
"又是你。"靳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危险的怒意,"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季瑶被他转过来,对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灰眼睛。近距离看,他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极浅的蓝色,像冰层下的火焰。
"我...我只是想见你。"季瑶的声音颤抖着。
靳寒的表情变得复杂。
他拽着她下楼,穿过几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栋破旧公寓楼前。
"进去。"他命令道。
公寓很小,几乎空无一物。
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唯一的装饰是墙上几张模糊的照片。
靳寒关上门,将季瑶推到墙边。
"你知道刚才那种情况,正常人会怎么做吗?"他咬牙切齿地问,"他们会报警,会逃跑,会离我这种人越远越好。"
季瑶仰头看他,注意到他右手缠着绷带,渗出血迹。
"你受伤了。"
她伸手想碰,却被靳寒一把抓住手腕。
"看着我!"他低吼,"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酷炫反派。我贩毒,我杀人,我为了钱能做任何事。上周我打断了一个叛徒的十根手指,听着他惨叫了三小时。这就是真实的我!"
季瑶的眼泪涌出来,但不是因为恐惧。
"我知道了,"她哽咽道,"我都知道了。但我还是..."
靳寒突然松开她。
他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声音略显疲惫。
"季瑶。"
这是她第一次告诉他真名。
"季瑶,"他重复道,像在品尝这个名字的滋味,"你今年多大?"
"十七。"
靳寒苦笑一声:
"上帝啊,我真是个混蛋。”他转向她,"听着,小姑娘。你有大好前程,有家人朋友,有无数种光明的未来。而我已经烂透了,从里到外。"
"我不在乎。"季瑶固执地说。
"你会在乎的。"
靳寒走近她,突然扯开自己的高领毛衣。
在心脏位置,有一个狰狞的圆形疤痕。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它的故事,"他平静地说,"我最好的朋友开的枪,为了一公斤可卡因。"
季瑶伸手触碰那个疤痕,这次靳寒没有阻止。
他的皮肤很凉,疤痕摸起来像粗糙的树皮。
"我也有秘密。"季瑶轻声说。
她解开校服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左肩——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白色疤痕。
"我爸喝醉时用啤酒瓶划的。去年冬天的事。"
靳寒的眼神变了。他轻轻抚摸那道疤痕,动作出奇地温柔。
"你父母呢?"
"离婚了。我妈去了南方,我爸...不知道又在哪喝醉了。"季瑶勉强笑了笑,"所以我打工,自己付学费。"
靳寒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说:"我送你回家。"
"等等!"季瑶鼓起勇气,"我能...能要一支你的烟吗?"
靳寒挑眉,但还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给她。
季瑶没有接,而是踮起脚尖,直接用嘴从他手中叼走了那支烟。
他们的嘴唇几乎相碰。
靳寒的瞳孔微微扩大。
季瑶后退一步,将那支烟珍重地放进衬衫口袋。
"谢谢。"她小声说。
回程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季瑶偷偷观察靳寒的侧脸——他眉头紧锁,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枪伤疤痕。
"就在这停吧。"
离季瑶家还有一个路口时,靳寒此时开口说。
付完车费,他转向季瑶:
"以后别再来找我。"
"如果我还来呢?"季瑶问。
靳寒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
"那就别怪我把你拖进地狱。"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季瑶浑身战栗。
季瑶笑了,那是个带着泪光的笑容。
"地狱比我家温暖多了。"说完,她转身跑进夜色中,没有回头。
接下来的两周,季瑶强迫自己回归"正常"生活。
上学,打工,做作业。
但她每晚都会梦见靳寒,梦见他的疤痕,他的烟味,他说"地狱"时的那种语气。
周五放学后,季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别再去那家便利店工作了」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靳寒。
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关心她的工作?
季瑶回复:「为什么?」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那里不安全」
季瑶咬着嘴唇打字:「那哪里安全?你在的地方吗?」
这次等了十分钟才有回复:「我身边更危险」
季瑶感到一阵奇异的兴奋。
这是靳寒第一次主动联系她,虽然内容令人不安。
她决定赌一把:「今晚我想见你」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季瑶等到天黑,手机再没亮起。
失望像潮水般涌来,她蜷缩在床上,盯着那支珍藏的香烟。
凌晨一点,窗户传来轻微的敲击声。
季瑶拉开窗帘,差点惊叫出声——靳寒就站在窗外消防梯上,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