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数着时间。
六十七小时二十九分钟——这是靳寒离开后流逝的时间。
U盘在她口袋里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
新闻里关于黑帮火并的报道越来越多，但再没有提到那个黑色手套的主人。
第四天清晨，季瑶决定不再等待。
她穿上黑色卫衣，将U盘藏进内衣暗袋，拿起那支珍藏的香烟。
如果靳寒不来找她，她就去找他。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码头13号仓库。单独来。现在。」
季瑶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这不像是靳寒的语气——太直接，没有他特有的那种冰冷克制。
但她别无选择。
雨从凌晨开始下，不大不小，刚好能打湿衣服。
码头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雨中形成模糊的光晕。13号仓库是最偏远的一个，铁皮墙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大半。
季瑶在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她口袋里装着美术课用的裁纸刀，虽然知道这在这种场合毫无用处。
门虚掩着。
季瑶轻轻推开，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仓库里堆满了木箱，只有中央一小块空地，摆着一张金属椅子。
椅子上坐着靳寒。
季瑶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被绑在椅子上，银灰色的头发被血黏成一缕缕，嘴角破裂，右眼肿得睁不开。
黑色高领毛衣被撕破了几处，露出下面青紫的皮肤。
"靳寒！"
季瑶冲过去，却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她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终于见面了，小跟踪狂。"
一个女声从阴影处传来。红发女人踱步而出，手中的枪稳稳指向季瑶。
"GIN说你很执着，但没想到会执着到这种地步。"
季瑶僵在原地。
靳寒艰难地抬起头，仅剩的那只眼睛在看到季瑶时闪过一丝绝望。
"走..."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快走..."
红发女人轻笑一声。
"晚了。"她用枪管示意季瑶靠近，"他是组织养大的孩子，现在为了你居然要背叛整个组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季瑶摇头，眼睛无法从靳寒身上移开。
他的左手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故意折断的。
"意味着他选择了你，而不是我们。"红发女人突然暴怒，一脚踢在靳寒受伤的手臂上。
他闷哼一声，冷汗顺着惨白的脸滑下。
"十年！他在组织十年，是最顶尖的杀手，却因为你这个小屁孩想退出？"
季瑶的心脏狂跳。
"放了他，"她听见自己说，"我可以...我可以消失。"
"太迟了。"又一个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
"规矩就是规矩，GIN。你很清楚背叛的下场。"
靳寒抬起头，独眼直视西装男。
"放她走，"他声音嘶哑但坚定，"我任凭处置。"
西装男摇头，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现在你们两个都要死。不过..."他转向季瑶，"如果你交出那个U盘，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季瑶下意识捂住藏U盘的位置。靳寒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什么U盘？"季瑶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
西装男叹了口气："搜她。"
红发女人上前，粗暴地摸索季瑶的口袋。
当她的手接近内衣位置时，靳寒突然暴起——尽管被绑着，他猛地用头撞向红发女人，同时大喊："跑！"
季瑶转身就跑，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和靳寒的痛呼。
她不敢回头，拼命向门口冲去。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的耳朵飞过，打在铁皮墙上迸出火星。
雨下得更大了。
季瑶跌跌撞撞地在集装箱之间穿行，身后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拐进一条窄巷，却发现是死路。
转身时，红发女人已经堵在巷口，枪口在雨中闪着冷光。
"游戏结束。"红发女人举起枪。
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扑来，将红发女人撞倒在地。
枪走火了，子弹打中旁边的铁桶。季瑶看清了那个黑影——是靳寒，他不知怎么挣脱了束缚，左肩有一个正在冒血的枪伤。
"走！"
他冲季瑶吼道，同时与红发女人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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