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356A穿过东京的夜色,凉子蜷缩在副驾驶,把脸埋进哥哥的风衣领口。烟草、火药和一丝苦桃香水的气息钻入鼻腔,她偷偷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味道刻进肺里。
"咨询师问了什么?"
哥哥的声音刺破车内的沉默。
凉子一惊,指甲无意识地在风衣袖口留下几道白痕。
"就...普通的问题。"她盯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童年啊,生活习惯啊..."
方向盘上的皮革在男人指间发出细微的吱嘎声。凉子从车窗倒影里看见他抿紧的嘴唇。
"说实话。"
车停在红灯前,冰凉的手指掐住她的后颈。凉子浑身一颤,哥哥的拇指正正好划过那道凸起的疤痕上。
"她问我这个是怎么来的。"凉子声音发飘,"还问...我们的事。"
绿灯亮起,保时捷猛地蹿出去。
凉子被惯性甩回座椅,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她盯着哥哥绷紧的侧脸,内心泛起诡异的满足感——看啊,只有我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公寓电梯里,凉子故意站得离哥哥很近,手背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手。
他的手很冰,好想把它握在手里好好暖暖。
凉子数着他的呼吸声,直到"叮"的一声打破寂静。
"去洗澡。"哥哥把风衣挂上衣架,"一天下来你身上该有味了。"
凉子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从冰箱拿出肉和蔬菜。厨房暖光照亮他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淡色的牙印——她咬的。
"我帮你。"她凑过去,额头几乎碰到他的肩膀。
哥哥没说话,只是把蘑菇递给她。
凉子接过时故意让指尖划过他的掌心,然后满足地看着那片皮肤泛起细小的战栗。
水槽前,她磨蹭着清洗食材,肩膀贴着哥哥的手臂,像只眷恋体温的猫。
"刀。"
凉子递过厨刀时,刀刃在两人之间闪着寒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刀尖抵上自己的脖子,看看哥哥会不会再次为她惊慌失措。但下一秒,哥哥的手已经扣住她的手腕。
"别发呆。"他皱眉,眼尖的注意到凉子手腕处新鲜的红色痕迹
空气凝固了。
凉子看着哥哥的眼神逐渐变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他突然拽住凉子的胳膊去扯她的袖口,更多细小的伤痕暴露在灯光下——那是她用哥哥的剃须刀片在卫生间偷偷划的。
去见心理医生后,谈话间给了她很好的灵感,一个自残的可怜孩子,一个很好的博取同情的人设。
琴酒一定会心痛的吧,会把视线聚焦在她这儿的吧。
所以凉子故意划伤自己,再故意让哥哥发现。
果不其然。
"为什么?"哥哥的声音低得可怕。
牛肉在锅里咕嘟作响,凉子闻到了淡淡地焦糊味。
她的眼泪涌出砸在灶台上,"因为内个女人!"指甲陷入掌心,"你今天去见她了对吗?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她的味道!"
哥哥关火的动作很重。他扳过凉子的脸,拇指粗暴地擦掉她的眼泪:"就为这个?"
"你明明知道!"凉子抓住他的肩膀,"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一个近乎窒息的拥抱截断了她的话。
哥哥的手臂勒得她肋骨生疼,银发垂落下来扫过她的脸颊。凉子在他怀里发抖,闻着领口残留的香水味,既想推开他又想融进他的骨血。
"吃饭。"最终哥哥松开手,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
凉子小口啜饮牛肉浓汤,目光黏在哥哥拿叉子的手指上。
那些修长的手指曾经抚摸过她的脸颊,也曾小心翼翼地给她包扎伤口。
当她故意把汤洒在手上时,果然看见哥哥的眉头皱了起来。
"笨手笨脚。"
他扯过餐巾给她擦拭,力道大得让皮肤发红,凉子却笑了,因为此刻他的目光只属于她一个人。
深夜,凉子穿着过大的衬衫——哥哥的——站在浴室镜子前。她拆开哥哥的剃须刀拿出刀片,在那道结痂的“黑泽阵”上又描了一遍。不深,但让它们更加明显。
“嘶,哥哥!好痛!”
不到五分钟,卧室门就被猛地推开。
“怎么……”在看亲妹妹身上的痕迹后琴酒的眉头皱得更死了。
"你找死是不是?"哥哥攥着医药箱的手指关节发白。
凉子安静地坐在床沿,任由他消毒时棉签狠狠压过伤口。当绷带贴上的瞬间,她抓住哥哥的手腕:"如果我死了,你会哭吗?"
琴酒的动作顿住了。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他眼底投下破碎的银光。
良久,他抬眼深深地望进凉子的眼眸:"哥哥不会哭,我不会允许你死的,懂么。"
这个回答让凉子心脏狂跳。
她仰起脸,抓起哥哥的手摊开,脸抚在对方的手上 在哥哥缩手前飞快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咸腥的血腥气和碘伏的苦涩在舌尖炸开,她看着哥哥瞳孔骤缩,像被烫伤的野兽。
"晚安,哥哥。"她钻进被窝,把想说的话藏在梦里。
门被重重关上。
她起身蹑手蹑脚的打开衣柜,从里面拽出琴酒的围巾,随即抱在怀里,重新躺下。
凉子蜷缩在留有哥哥气息的被子里,手指抚过锁骨绷带。
楼下传来保时捷引擎的轰鸣,她知道,天亮前他一定会回来。
就像他知道,家里永远有个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