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爱之笼（第二十七章）

地下实验室的冷光映着基因图谱，小夜莺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展板，每触碰一个标着“偏执型依恋”的基因片段，她后颈的朱砂痣就会亮起红光。陆沉的机械义肢搭在轮椅扶手上，齿轮转动声与培养箱的气泡声形成诡异的节拍：“看，第19号染色体的突变，让我们的小夜莺天生能分辨监控摄像头的红点。”

我望着培养箱里悬浮的胚胎——标签上写着“第二代囚鸟计划”，基因链里嵌着我断裂的吉他弦片段。陆沉转动轮椅靠近，护心镜上的指纹锁自动识别小夜莺的掌纹：“等她成年，这些胚胎会孵化成会唱歌的机械蝴蝶，每只翅膀都刻着我们的血样。”

女儿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琴弦表带的定位器死死扣进我的脉搏：“妈妈别碰那些蝴蝶，”她的瞳孔里映着培养箱的冷光，声音像极了陆沉当年在地下室的低语，“它们的翅膀会记住你的体温，就像爸爸的机械心脏。”

最刺骨的同化发生在早餐桌上。小夜莺用银叉将煎蛋摆成牢笼形状，蛋黄必须精准位于圆心：“爸爸说，完美的早餐能防止妈妈逃跑，”她抬头时，睫毛下闪过和陆沉一样的偏执光芒，“就像你当年在便利店数盐粒的习惯，现在我会数煎蛋的气泡。”

陆沉的机械心脏在正午突然停转，护心镜上的裂痕像极了当年别墅的防弹玻璃。他扯掉胸前的管子，机械义肢却精准地抓住小夜莺的手腕：“把你的定位器贴在我心脏位置，”齿轮摩擦声混着血沫，“你的心跳，比任何电源都稳定。”

地下实验室的警报器响起时，我正在查看基因编辑日志。最新记录显示，陆沉已将我的端粒酶基因注入他的机械心脏：“这样你的衰老速度会和我同步，”他躺在维修台上，机械义肢正在自动缝合胸口的伤口，“等小夜莺结婚时，我们的皱纹会在同一条纹路上生长。”

小夜莺在监控室玩拼图，每一片都是别墅地下室的砖块形状。她突然指着屏幕尖叫：“妈妈在看基因编辑日志！”陆沉的机械义肢瞬间掐住我的手腕，护心镜里的红光映着他扭曲的笑脸：“早就告诉过你，地下室的每块砖，都刻着‘别让小夜莺看见真相’。”

最荒诞的医疗实验藏在恒温箱深处。我发现了装着自己子宫组织的培养皿，标签写着“备用牢笼培育仓”：“如果小夜莺的孩子不想住在玻璃房，”陆沉转动轮椅靠近，义肢碾碎了一只试图飞离的机械蝴蝶，“就把他放回你的身体里，那里的温度，和我当年囚禁你的地下室一样。”

深夜的基因图谱突然闪烁，小夜莺的定位器与陆沉的脑机接口产生共振。我透过单向镜看见，她正在用我的旧吉他拨片划伤自己的后颈，鲜血滴在基因编辑台上，激活了“第二代囚鸟计划”的胚胎：“爸爸说，血是牢笼的钥匙，”她抬头望向监控摄像头，笑容像极了陆沉，“妈妈的血，能让所有胚胎记住囚禁的滋味。”

陆沉的机械义肢在维修时突然失控，齿轮疯狂转动着掐住我的脖子，却在小夜莺的哭声中自动松脱。他摸着我脖子上的齿轮印，护心镜里的机械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看见没？连我的义肢都知道，不能弄疼你——就像当年我在车祸中打偏方向盘，本能比爱更先学会保护你。”

商业对手的黑客攻入地下实验室时，触发了陆沉设置的基因炸弹。培养箱里的胚胎开始溶解，释放出带有我们DNA的气溶胶：“每个呼吸的人，都会梦见自己住在带刺的牢笼里，”他笑着咳嗽，鲜血滴在小夜莺的琴弦表带上，“这样，整个苏黎世，都会成为我们的共犯。”

黎明前的最后一次停电，陆沉的机械心脏靠着小夜莺的定位器勉强运转。他用义肢在凝结的水汽上画着新牢笼的设计图，每个铁栏都由我们三人的DNA双螺旋构成：“这次的牢笼没有门，”他望着熟睡的女儿，“因为钥匙，在小夜莺的第一声啼哭里，在你的每首歌里，在我们永远同步的心跳里。”

我望着基因图谱上永不终止的循环符号，突然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无意识地抠挖掌心——那里不知何时，长出了和陆沉一样的倒刺。而小夜莺腕间的琴弦表带，正随着我们三人的心跳，编织出比任何钢铁都坚固的，血肉的牢笼。原来最致命的囚禁，是当受害者的骨血里，都长出了守护牢笼的刺，让逃离成为比死亡更可怕的背叛。

（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