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我比平时早半小时到校。教室里空无一人，阳光斜斜地照在后墙的“文学角”上——那是我们班一块用来展示学生作品的小黑板，由许玖汐负责每周更新。
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抄着一首海子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昨晚我翻遍诗集特意挑选的——温暖但不矫情，充满希望又不过分热烈，应该符合许玖汐的审美。
我小心翼翼地将诗贴在文学角中央，然后回到座位假装看书，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前世的我是个粗枝大叶的人，追周雅时只会送零食、写直白的情书，从未想过用这种方式接近一个女孩。
教室门被轻轻推开，许玖汐走了进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怀里抱着几本书。看到我这么早在教室，她明显愣了一下。
“早。”我假装刚注意到她，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早。”她轻声回应，走向文学角准备更新内容。当她看到那张纸时，肩膀明显僵了一下。
“这是...你贴的？”她转过身，手里拿着我抄的诗，眼睛微微睁大。
我点点头：“随便抄的，觉得还不错。不合适的话我拿走。”
“不，很合适。”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海子的诗...你居然知道海子。”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我背诵了一句，耸耸肩，“也就知道几首有名的。”
许玖汐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首诗写于1989年，海子生前最后一首...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却又隐含忧郁。”她突然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抱歉，我一说起这些就停不下来。”
“别停，我喜欢听。”我真诚地说，“比物理课有意思多了。”
许玖汐抿嘴笑了，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突然绽放的一朵小花。她转身将诗贴在文学角中央，又在一旁用粉笔写了“推荐人：苏陌。”几个小字。
“你字写得真好。”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娟秀的粉笔字。
“谢谢。”她耳尖微红，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颜色战士》递给我，“上周你说想看来着。”
我接过书，惊讶于她竟然记得我随口一提的话。前世的周雅从不记得我喜欢什么，永远是我在努力记住她的每一个喜好。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发了上周的测验卷。当我的试卷被投影到屏幕上作为范例时，全班一片哗然——我得了满分。
“苏陌同学进步显著，”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解题步骤简洁明了，看得出是真正理解了原理。”
许玖汐转头看我，眼里满是惊讶和钦佩。前世的我是个数学学渣，每次考试都在及格线徘徊。但32岁的我工作后自学过高等数学，回头看高中数学简直是小菜一碟。
“有什么秘诀吗？”下课后，许玖汐小声问我。
“方法很重要。”我翻开笔记本，向她展示我自创的学习方法——将知识点归纳成思维导图，用不同颜色标注难易程度，“比如三角函数这一块，其实就几个核心公式，其他都是衍生。”
许玖汐凑近看我的笔记，发丝间传来淡淡的洗发水香气，像是雨后青草的味道。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笔记上，而不是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这个方法...很厉害。”她轻声说，“我能借你的笔记参考一下吗？”
“当然。”我心中暗喜，“其实我在想，要不要组织个学习小组？几个人一起，互相帮助。”
许玖汐眼睛一亮：“好主意！”
“你愿意一起吗？”我装作随意地问，“我觉得你语文英语特别好，可以帮帮我们这些理科生。”
“我...我可以吗？”她有些不自信地低下头，“我成绩不是最好的...”
“成绩不是唯一标准，你理解得很透彻。“我鼓励道，”就说《颜色战士》吧，我看了两页就晕了，你却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许玖汐终于点点头：“好。”
中午吃饭时，陈明端着饭盒凑过来：“兄弟，你最近开挂了？数学满分？老张刚才还在办公室夸你呢。”
“运气好。”我含糊地回答，目光不自觉地寻找许玖汐的身影。她不在教室，大概又去哪个角落看书了。
“周雅在看你呢。”陈明用胳膊肘捅捅我，“你真的不喜欢她了？”
我抬头，正好对上教室前排周雅投来的目光。她迅速转过头，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前世的我会为这样一个眼神心跳加速，现在却毫无波动。
“没兴趣。”我扒拉着饭盒里的菜，“高三了，学习要紧。”
“装什么正经，”陈明坏笑，“你该不会真喜欢上许玖汐了吧？”
我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地上：“胡说什么。”
“得了吧，我认识你多少年了。”陈明压低声音，“你看她的眼神，跟当年看周雅一模一样。”
我正想反驳，许玖汐走进了教室。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我和陈明坐在一起，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我去问问她学习小组的事。”我起身朝许玖汐走去，背后传来陈明的窃笑。
许玖汐正在看一本英文小说，我瞥见书名是《The Great Gatsby》。
“《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坐到她旁边，“英文原版？”
她惊讶地抬头：“你知道这本书？”
“略有耳闻。”我谦虚地说，实际上大学时我修过美国文学课，“讲的是美国梦的虚幻，对吧？”
许玖汐合上书，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盖茨比追求的不只是爱情，更是一个幻梦。黛西代表着他理想中的上流社会...”
她滔滔不绝地讲着，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整个人焕发出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彩。前世的许玖汐在我记忆里总是沉默寡言，像个透明人。而此刻的她，谈论起热爱的事物时如此生动耀眼。
“放学后能继续聊吗？”我趁她停顿的间隙问道，“我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许玖汐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脸颊泛起红晕：“好...好啊。”
下午的英语课上，老师宣布了期中考试的范围。我注意到许玖汐在“阅读理解”部分做了重点标记——这是她的弱项，前世她高考就栽在这一块。
放学铃响后，许玖汐收拾书包的动作比平时慢了些，似乎在等我。我们自然而然地一起走出教室，讨论着上午没说完的小说。
“盖茨比最可悲的不是失去黛西，”我边走边说，“而是他至死都没明白，他爱的只是自己幻想中的黛西。”
许玖汐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这个观点...很深刻。我从没这样想过。”
夕阳把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长的阴影。我突然意识到，前世的我也和盖茨比一样，爱的只是一个自己构建的幻象——班花周雅在我心中完美的形象，而非真实的她。
“我送你回家吧，”我说，“顺便路上可以继续讨论。”
许玖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们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谈论着小说、诗歌和音乐。许玖汐说起她喜欢的肖邦夜曲时，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我发现自己完全被她的热情所感染，这是前世追求周雅时从未有过的感觉——那时的我总是紧张兮兮，生怕说错一句话。
“到了。”许玖汐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停下，“就...就这里。”
楼道的灯坏了，黑暗中传来炒菜的油烟味和婴儿的啼哭声。我的心揪了一下——前世的我住在宽敞的学区房，从未想过许玖汐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明天见。”她轻声说，转身要上楼。
“等等，”我从书包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我整理的学习方法，可能对你有帮助。”
许玖汐接过那叠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详细...你花了多久做的？”
“没多久。”实际上我熬到凌晨两点，结合前世工作后的学习经验，专门针对她的弱项整理出来的。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真的...很感谢。”
看着她消失在黑暗的楼道里，我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前世的我是个自私的家伙，只关心自己的感受；而此刻，我竟因为能帮助到她而感到如此满足。
回家的路上，我构思着学习小组的计划。手机突然震动，是陈明发来的消息：学习小组带我一个啊，别重色轻友。
我笑着回复：明天中午讨论成员名单，你负责找场地
第二天中午，我、许玖汐和陈明在食堂角落敲定了学习小组的细节。出乎我意料的是，许玖汐虽然害羞，但提出的建议都非常实用。
“我们可以按科目分工，”她小声但清晰地说，“比如苏陌负责理科方法分享，我可以帮忙整理语文和英语的答题技巧...…”
“就这么定了！”陈明拍板，“周五放学第一次活动，我去申请教室。”
周雅和她的闺蜜从旁边经过，故意提高声音：“有些人啊，成绩好了就瞧不起人了，真是可笑。”
许玖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我正想开口，陈明抢先一步：“有些人啊，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周雅气得脸色发白，跺脚走了。许玖汐担忧地看着我：“你不去解释一下吗？”
“没必要。”我平静地说，“我们没做错任何事。”
许玖汐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重活一世，我终于学会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不是表面的风光和他人的眼光，而是内心的充实与真诚的连接。
而许玖汐，这个前世我几乎忽略的女孩，正悄然成为我新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周五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空荡的物理实验室，为金属仪器镀上一层金边。我提前半小时到达，把桌椅摆成圆形，又擦了擦黑板。
“需要帮忙吗？”许玖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抱着一摞资料，发梢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来得正好。”我接过她手中的资料，指尖不小心相触，一股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我正愁一个人搞不定这些。”
许玖汐环顾四周：“其他人还没来？”
“陈明去打印资料了，说十分钟后到。”我撒了个小谎，实际上陈明发短信说要迟到半小时，“李静和张浩说不参加了，要上补习班。”
“哦...”许玖汐咬了咬下唇，显得有些不安，“那...还继续吗？”
“当然！”我迅速回答，“三个人也能组成小组。再说，我们可以先规划一下内容，等陈明来了再讨论细节。”
许玖汐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我整理了一些英语阅读理解的技巧...”
我凑过去看，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气。她的笔记工整得令人惊叹，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重点、例句和技巧，旁边还画了可爱的小图标帮助记忆。
“这太棒了！“我由衷赞叹，“比老师发的资料清楚多了。”
许玖汐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真的有用吗？”
“绝对有用！”我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我整理了一些理科的快速解题方法，不过没你的这么好看。”
我们肩并肩坐着，交换笔记和方法。许玖汐说话声音很轻，但条理清晰，讲到她擅长的部分时，眼睛会闪闪发亮。不知不觉中，我们越靠越近，头几乎碰在一起。
“哇哦，我是不是打扰到什么了？”陈明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带着明显的调侃。
许玖汐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笔记本都掉在了地上。我弯腰去捡，正好她也伸手，我们的头“砰”地撞在一起。
“对不起！”我们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又同时笑了出来。
陈明摇着头走进来：“你们俩真是绝配。”许玖汐的耳朵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学习小组进行得很顺利。陈明虽然爱开玩笑，但学习起来很认真。我们决定每周五放学后活动两小时，轮流负责不同科目。许玖汐主动承担了语文和英语部分，而我负责数理化。
“下周该你了，”结束时我对许玖汐说，“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材料吗？”
“不用，我已经有想法了。”她微笑着说，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动微笑，像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走出校门时，夕阳已经西沉。陈明借口有事提前走了，留下我和许玖汐并肩而行。
“你一般...周末做什么？”我试探性地问。
“看书，帮妈妈做家务。”许玖汐轻声回答，“偶尔去图书馆。”
“我也是，周末常去图书馆。”我立刻说，虽然前世的我周末不是在打球就是在打游戏，“也许...会遇到你？”
许玖汐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也许吧。”
分别时，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给你...是《颜色战士》的后两册。”
“你看完了？”我惊讶地问。
“嗯，”她点点头，“我...看得比较快。”
接过书的瞬间，我注意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有几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出来的。我想问，但她已经转身离开，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
周一早晨，我特意提前到校，把一本《傲慢与偏见》英文原版放在许玖汐桌上。书里夹着一张纸条：“谢谢你的《颜色战士》，试试这本，词汇量适中，故事也精彩。——苏陌。”
许玖汐看到书时，眼睛亮了起来。她翻开书读了纸条，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书收进抽屉，像是珍藏什么宝贝。
上午第三节是体育课，男生测1000米跑。我轻松拿了第一，比前世快了近一分钟。陈明喘着粗气拍我的肩：“兄弟，你最近打了鸡血吗？学习好，体育也这么猛？”
“锻炼得多。”我随口应付，目光却搜寻着操场另一边的女生队伍。许玖汐站在队伍末尾，穿着明显大一号的运动服，显得更加瘦小。
自由活动时，我看到她独自走到操场边缘的梧桐树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书。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个人？”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许玖汐有些慌乱地合上书：“你不去打篮球吗？”
“没兴趣。”我看着她手中的书，“《傲慢与偏见》？喜欢吗？”
“嗯，”她点点头，“伊丽莎白很勇敢，不像那个时代的普通女性。”
“达西也不错，虽然一开始傲慢，但愿意为爱改变。”我故意说，偷偷观察她的反应。
许玖汐的眼睛亮了起来：“你也看完了？”
“熬夜看的。”我笑着说，“被我妈骂了一顿。”
她轻笑出声，声音像风铃般清脆。就在这时，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许玖汐眨了眨眼：“你没吃早饭？”
“起晚了，没来得及。”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许玖汐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餐盒：“我...我带了些饼干，自己做的。不嫌弃的话...…”
“当然不嫌弃！”我接过餐盒，里面的饼干形状不规则，但散发着诱人的黄油香气。咬下一口，甜度刚好，带着淡淡的香草味。“太好吃了！”我由衷赞叹。
许玖汐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笑容：“真的？”
“绝对是真的！”我又塞了一块进嘴里，“比超市卖的好吃多了。“
“我...我经常帮妈妈做点心。”她轻声说，“妈妈在面包店工作，有时候会带些材料回来。”
我这才明白她手上的红痕可能是烤盘烫的。前世的我对这些细节毫无察觉，现在却因为知道她的一点小事而感到莫名开心。
中午放学后，我注意到许玖汐没有去食堂，而是独自走向图书馆。我买了两个盒饭，装作偶然遇见的样子。
“嘿，又见面了！”我在图书馆门口叫住她，“食堂阿姨多给了一份，一起吃吗？”
许玖汐惊讶地看着我手中的饭盒：“可是...图书馆不允许吃东西...…”
“后院的长椅呢？”我指了指图书馆后面的小花园，“天气这么好，在外面吃也不错。”
阳光下，我们并肩坐在长椅上分享午餐。我特意把肉多的那份推给她，谎称自己最近在减肥。许玖汐小口吃着，不时偷瞄我一眼，像只谨慎的小动物。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用功？”她突然问。
这个问题让我措手不及。我不能告诉她真相——因为我重活一世，知道高考的重要性。
“就是...突然开窍了吧。”我扒拉着饭盒里的菜，“觉得不能再混日子了。”
许玖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变了很多。”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好了。”她轻声说，然后迅速低头吃饭，不再看我。
接下来的几周，我们形成了某种默契。我“偶然”多带的午餐，她亲手做的小点心；我推荐的书籍，她认真阅读后的感想交流。学习小组也步入正轨，吸引了另外三名同学加入。许玖汐在小组中逐渐变得开朗，甚至能流畅地讲解她整理的阅读理解技巧。
“许玖汐讲得比老师还清楚！”一次活动后，张婷由衷赞叹。我看到许玖汐脸上浮现出羞涩但自豪的笑容。
与此同时，我的成绩稳步上升，从班级中游跃升至前十。老师们看我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欣赏，连一向严厉的班主任都在班会上表扬了我的进步。
周雅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周围，借笔记、问问题，甚至“偶遇”我放学。但我始终保持礼貌的距离，不像前世那样殷勤备至。
“苏陌，”一天放学后，周雅拦住我，“下周六我生日，家里办了个派对，你来吗？”
前世的我会为这个邀请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只感到困扰。
“谢谢邀请，但我可能没空。”
“为什么？”周雅撅起嘴，“你最近怎么老躲着我？”
“没有躲着你，”我平静地说，“只是高三了，时间比较紧。”
周雅的眼睛眯了起来：“是因为许玖汐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跟她有什么关系？”
“全班都看得出来你们俩...…”她故意拖长音调，“你该不会真的喜欢那个书呆子吧？…
我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许玖汐是我朋友，请你尊重她。”
周雅冷笑一声：“随你便。不过提醒你，她家境可不怎么样，听说她妈妈只是个面包店的临时工...”
“够了！”我打断她，“我家教告诉我，评价一个人应该看品格而不是家境。失陪了。”
转身离开时，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震惊——前世的我也曾和哥们这样议论过家境不好的同学，却从未意识到这有多伤人。
四月底的一天，陈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兄弟，明天你生日，准备怎么过？”
我愣了一下。前世的我每年生日都大张旗鼓，邀请一大堆人庆祝，其实只是为了有机会接近周雅。今年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不过了，高三这么忙。”
“少来！”陈明捶了我一拳，“哥几个都准备好了，明天放学KTV，不许拒绝！”
我无奈地笑笑：“行吧，但别太晚，我还得回家吃我妈做的长寿面。”
第二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却发现课桌上放着一个精心包装的小盒子。周围同学都假装没看见，但我注意到不少人偷偷往这边瞄。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旧版的《唐诗三百首》，封面已经有些泛黄，但保存完好。翻开扉页，一行娟秀的小字写着：“生日快乐。愿你如诗中所写，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许玖汐。”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本书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版本，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她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这个礼物？
抬头寻找许玖汐的身影，却发现她的座位空着。陈明凑过来：“她今天请假了，说是妈妈生病要照顾。”
我摩挲着书皮，突然想起前世周雅从未记得我的生日，更别说准备礼物。有一次我送了周雅一条昂贵的项链，她只是随意地说了声谢谢，连包装都没拆就塞进了书包。
放学后的KTV聚会很热闹，十几个同学来了，连班主任都发短信祝福。但我心不在焉，不断想着许玖汐和她生病的妈妈。
“喂，寿星发什么呆呢？”陈明递给我一杯饮料。
“我在想许玖汐，”我老实说，“不知道她妈妈怎么样了。”
陈明摇摇头：“你完了，彻底完了，兄弟。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
聚会结束后，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许玖汐家楼下。她家的窗户亮着灯，隐约能看到有人影晃动。我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发了条短信：“谢谢你的礼物，是我收到过最用心的生日礼物。希望阿姨早日康复。”
几秒钟后，手机亮了：“你怎么知道...？”
“陈明告诉我的。”我撒了个小谎，“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妈妈只是感冒，已经好多了。”停顿了一会儿，又一条短信进来：“书...你喜欢吗？”
“爱不释手。”我回复，“特别是你写的那句诗，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鼓励。”
楼上的窗帘动了一下，我仿佛看到一张脸在窗口一闪而过。手机再次震动：“明天见。生日快乐，苏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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