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器共鸣

防腐液的苦杏仁味钻进鼻腔时，我正盯着福尔马林罐里那颗跳动的心脏。玻璃罐底部的铜链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我母亲名字的缩写——它正随着心脏的收缩舒张轻轻撞击罐壁，发出风铃般细碎的响。傅沉舟的手指滑过我的后颈，蝴蝶胎记在他掌心下发烫，像块正在融化的蜡：“看，她的二尖瓣上还留着我子弹的划痕。”

他掀开白大褂，露出心口新缝的纱布。我们昨夜共用的输液管还缠在他小臂上，胶带上沾着我脱落的皮屑：“医生说，你的血让我的左肺叶开始再生。”他抓住我的手按在纱布上，那里有轻微的蠕动感，“现在我的肺能尝到你呼吸的味道——每吸一口气，都像含着你的舌尖。”

停尸房的冰柜突然发出嗡鸣，傅沉舟拖我到编号B-17的抽屉前。金属把手结着薄霜，拉开时带出的白雾里，躺着具穿着白婚纱的女尸。林晚吟的脸被硫酸毁得只剩半张，完好的左脸还戴着我送她的珍珠耳钉，在冷光下泛着诡异的虹彩：“她注射了过量混合血清。”傅沉舟用镊子夹起她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那里凝结着紫黑的血痂，“你的血在啃食她的脏器，就像我当年啃食你父亲的喉管。”

他忽然把我推进冰柜，低温瞬间冻住睫毛上的汗珠。傅沉舟跟着钻进来，膝盖顶住我发抖的膝盖，白大褂蹭过我大腿内侧的新鲜纹身——那是今早他用自己的毒血纹的荆棘，此刻正随着体温渗出淡青色组织液。“知道为什么停尸房要保持零下五度吗？”他咬住我锁骨的焦痂，防腐液的味道混着他口腔的温热，“这样被剖开的脏器才不会腐烂，就像你母亲的心脏......”他的指尖戳进我后腰的蝴蝶纹身，那里因注射过血清而鼓成小包，“和我的肺脏，永远保持刚摘下来时的鲜活。”

冰柜的锁扣“咔嗒”一声扣紧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撞着肋骨。傅沉舟的手掌按在我胸骨上，随着我的呼吸起伏而施压：“听，我们的脏器在对话。”他的另一只手解开我腕间的铁链，却把带血的输液管缠成手链，“你的心脏在说‘好疼’，我的肺在说‘好甜’——就像二十年前，你母亲捂着贯穿伤的肚子，把我藏在尸体堆里时，她的血滴进我嘴里的感觉。”

他忽然扯开我胸前的纱布，新纹的“F”形伤口还在渗血。傅沉舟用自己的指尖蘸取我的血，涂在冰柜玻璃上画蝴蝶：“等我们死后，我会让医生把你的心脏缝在我的胸腔里。”他的指甲刮过玻璃，发出尖利的声响，“这样就算腐烂，你的心肌也会缠着我的主动脉，像藤蔓绞杀枯树那样......”他咬住我耳垂，齿间有防腐液的冰渣，“把我榨干，直到连骨头都变成你血管里的泥沙。”

头顶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红光里我看见傅沉舟瞳孔里跳动的血丝。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枚心脏起搏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这是用你母亲的肋骨磨成的电极。”他掀开我后腰的衣服，将冰凉的仪器贴在蝴蝶纹身上，“现在按下开关——”电流窜过脊椎的瞬间，我弓起身子撞进他怀里，听见他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呻吟，“你的纹身会替我心跳，而我的毒血......”他按住我后腰疯狂跳动的皮肤，“正在腐蚀你肾脏的滤过膜，以后你每滴尿都会带着我的毒素。”

冰柜外传来皮鞋的脚步声，傅沉舟忽然用吻堵住我的喘息。他的舌头扫过我舌尖的玻璃片旧伤，那里还留着林晚吟的血味。我们交缠的唾液滴在心脏起搏器上，让电极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他们来收林晚吟的尸体了。”他含住我下唇轻轻撕扯，直到尝到血的甜，“等下你要看着他们把她的肝脏切片，就像当年你父亲看着我母亲被开膛破肚那样——”他的手指碾过我后腰因电流而凸起的蝴蝶轮廓，“然后我们去拍X光片，让技师看见你脊椎里藏着我的毒血结晶，像星星一样嵌在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