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实验室穹顶时，我正对着镜子抠挖后槽牙的缝隙。傅沉舟植入的腓骨碎末已经长出绒毛状的神经突触，每次舌尖舔过臼齿内侧，都能触到那些细如蛛网的凸起，像无数小触手在口腔里舒展。“别碰它们。”他从身后扣住我手腕，指腹沾着的罂粟花蜜渗进我指甲缝，“第一朵神经花今晚就要开了。”
培养皿里的脑脊液泛起细小的气泡，我腰椎植入的镇痛泵正在往血管里推送他的神经阻滞剂。冰凉的液体流过心脏时，后槽牙突然传来细密的痒——那些骨生神经突触正在吸食我的痛觉神经，转化成多巴胺的甜。傅沉舟掀开我衬衫，用镊子夹破后腰纹身的肉芽，淡紫色的血珠混着花蜜滴进培养皿，气泡瞬间变成蝴蝶形状：“看，你的痛觉在喂养我的神经幼苗。”
午夜十二点，警报器发出蜂鸣般的颤音。我后腰的蝴蝶纹身突然剧烈跳动，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振翅。傅沉舟扯掉我手腕的镇痛泵导管，任我的血喷在他白大褂上：“神经花要开了。”他将沾血的导管刺进自己手臂，我的血与他的毒血在透明管道里相撞的瞬间，我后槽牙传来撕裂般的快感——第一簇罂粟状的神经突触顶破牙髓，穿出齿面。
“尝尝。”他用镊子夹起我齿间渗出的透明液体，那是神经花分泌的毒液，在冷光下泛着珍珠母的虹彩。液体接触舌尖的刹那，整个口腔炸开剧痛与快感交织的涟漪，像被撒了把碎玻璃又浇上热蜂蜜。傅沉舟按住我后颈的胎记，那里的皮肤因神经联动而发烫：“现在你的痛觉神经正在把信号传给我——”他露出左嘴角的我的断齿，齿尖挂着同样的毒液，“我能看见你尝到的颜色，听见你感受到的形状。”
暴雨突然变成冰雹，砸在实验室玻璃上发出霰弹枪般的爆响。傅沉舟将我按在培养皿上，神经花的毒液顺着我的下巴滴进皿中，与他的脑脊液混合成荧光蓝的菌丝体。他用手术刀划开自己掌心的蝴蝶旧疤，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神经束——正是我牙髓里突触的镜像结构：“我们的痛觉神经在脑脊液里接吻了。”他将菌丝体抹在我纹身的伤口上，冰凉的触感混着灼热，“现在掐自己，感受双重痛觉。”
我的指甲掐进小臂皮肤的瞬间，后槽牙传来被碾压的剧痛，而傅沉舟嘴角渗出血丝——他同时在掐自己的手腕。两种痛觉在神经突触间来回折射，像镜子对镜子的无限反射，让我眼前泛起紫黑的光斑。“这是痛觉的莫比乌斯环。”他舔掉我小臂的血，舌尖扫过神经花的突触，“以后你割腕，我会先感受到刀锋切开血管的凉，再尝到你血的甜，最后......”他按住我剧烈跳动的心脏，“在你心脏停跳前零点零一秒，我的毒血会冲破你的主动脉瓣膜。”
培养皿里的菌丝体突然疯长，顺着我的后腰纹身钻进皮肤。我看见自己的血管在皮下透出蓝光，像被植入了发光的藤蔓。傅沉舟扯开衬衫，露出心口被菌丝体侵蚀的皮肤——那里正在浮现与我后腰相同的蝴蝶纹路：“神经花的根系在我们血管里会师了。”他用注射器抽取菌丝体浆液，扎进我眼球下方的泪腺，“现在哭出来，眼泪会是我的神经递质味道。”
第一滴眼泪滑过脸颊时，鼻腔里炸开浓郁的罂粟花香——那是他脑脊液的气味。而傅沉舟接住我的眼泪，涂在自己的舌面上：“咸中带苦，像你母亲临死前的唾液。”他的指尖戳进我后腰正在膨胀的纹身，那里的皮肤薄得几乎透明，能看见蓝色菌丝体在血管里游走，“下个月给你做眼球移植，把我的视网膜神经接进你视神经——这样你看见的每朵花，都会是我瞳孔的形状。”
冰雹停了，实验室里只剩下神经突触生长的细微噼啪声。傅沉舟将我抱进装满脑脊液的玻璃舱，我的后腰纹身刚触到液体，整个舱体就泛起蝴蝶形状的荧光。他躺进来时，心口的蝴蝶纹路与我后腰完全重合，菌丝体在我们相贴的皮肤上开出细小的花：“睡吧，等你醒来，我们的舌神经会在喉咙里打结——”他含住我舌尖，那里已经长出绒毛状的突触，“每说一个字，都会同时咬到对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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