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疏的表情让陵逍有些怔愣。像一个绝望得彻底又忽然看见曙光的人，只有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露出来那么一会，又立刻收回去。

他看得出温疏需要一场释放，痛痛快快的哭，或撕心裂肺的爱，总之让他快要溢出的复杂心绪有处安放，而不是缩在这像个未爆弹一样。

陵逍看得出来，但没打算管。他连自己的记忆和来由都说不清楚，没有时间再多管这个人的心情。哪怕这大概率由他而起。

他有首要想搞清楚的事情，在那之前，他不想多管闲事。他向来对这些都无所谓，不要扰到他，不要阻挠他的路，他并不在乎那些人要压抑还是疯狂。

温疏想说点什么，但陵逍视而不见的样子让他的话卡在喉头。他犹豫了一下，陵逍已经翻身坐起，径直擦过他的肩，站起身张开手，远比方才有力的风陡然带着他冲出云层。

温疏追随着他的背影，悄声叹了口气。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陵逍永远都这副态度，让人格外⋯⋯不甘心放弃。

陵逍在他头顶盘旋着飞了一圈，耐心快要耗尽，温疏才匆匆忙忙跟着飞起来。

陵逍回头看他跟上了，一扇翅膀飞得更高。

只是无论飞的再高也无法将沙漠尽收眼底，陵逍记下能见范围内的地图，温疏适时接过指引权，领着他绕过悬崖峭壁，前方豁然开朗。

一大片云浪在面前涌动，高处是巍峨的神殿，他们的目的地。温疏侧头正想问需不需要帮忙，他呼了口气，张手拥抱风。

他从没想过飞行这么舒服，不，或者说是翱翔。

他的双手自然而然前伸，面前是蓝的发亮的天空，在空中看神殿竟显得渺小起来，偶有云朵翻跳到高处，咬住他的袍子。

于是浑身懒洋洋地舒展开来，风将他拥在怀中，像做过数百次那样熟练张开斗篷，斗篷四角被风灌满，罩住了整个世界。

陵逍平稳降落在神殿门前时，温疏眼底不可置信来不及收回去。那不该是新人能独自通过的，之前的飞行还可说是天赋异禀，这次没有任何理由。

是否代表还有灵魂碎片沈在对方血液里，偶尔透出一点熟悉的气息，是否代表他还有机会再一次见到真正完整的故人。

陵逍抱着手，抬头打量眼前建筑。神殿简单大气，没什么过多的装饰，门前有小河流经。

温疏勉强平复了情绪，大步走来，“这是神殿。获得认可后，王国会承认你为天空子民，为你赋予翅膀和祝福，你就真正属于这里了。”

“获得认可？”

“在祭坛冥想，先灵们自有定夺。祂们会指引你的，你只要相信自己，相信光。”

温疏笑了笑，伸手握住銀发青年的手腕，对方体温带着凉意，他却久违的安心。陵逍微眯起眼睛，挣了一下没挣开，“这是？”

“你需要一个人带你进入。”

温疏回答，不敢抬头看他。他半牵着陵逍，匆匆转头将手按上神殿大门，深怕再晚一些就会暴露他疯狂的心跳。

陵逍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温疏另一只手在门上发出银光，光点正缓缓在大门排成钥匙的形状。

大约是无法顾及到这里，原本握住手腕的手滑落了一些，松垮勾在手指，拇指无意间扫过手心。

陵逍看向温疏，淡漠地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