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电影《暗光》开机仪式现场，王源调试着镜头参数，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取景框里，王俊凯正在接受群访，谈笑间眼尾微微下垂——这是他心情愉悦时才会有的微表情。

"王老师，能请您拍几张单人照吗？"场务小妹红着脸过来询问。

王源点头，举起相机时却发现王俊凯已经转向另一边。他耐心等待，可每当镜头对准，对方就像有感应似的恰好移开视线。三番五次后，王源放下相机，舌尖抵住上颚才忍住没骂出声。

"源哥，凯哥助理送来的。"小林悄悄递上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结的水珠滚落到王源手背上，凉得他一激灵。

"我不喝..."

"半糖，加双份浓缩。"小林压低声音，"他说您昨晚肯定没睡好。"

王源耳根一热，想起自己确实辗转反侧到凌晨。他接过咖啡，余光瞥见王俊凯的助理小赵正拿着平板电脑记录什么。放大相机焦距，屏幕上赫然是他平时的工作习惯记录——拍摄角度偏好、常用的镜头型号、甚至休息时揉后颈的小动作。

"变态。"王源嘟囔着，却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对准了正在看监视器的王俊凯。阳光穿过片场梧桐树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源按下快门的瞬间，王俊凯突然抬眼，目光如箭矢般穿透镜头直刺心底。

"准备第一场！"副导演的喊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第一场戏是王俊凯饰演的卧底警察与线人的秘密会面。开机板响起的刹那，王俊凯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微微佝偻着背，眼神警惕而疲惫，完全看不出顶流明星的影子。

王源不由自主地连拍数张。透过镜头，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王俊凯——不是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也不是重逢时故作疏离的影帝，而是一个真实的、充满瑕疵的普通人。这种真实感令他指尖发麻。

"卡！完美！"导演喊停后，现场响起掌声。王俊凯瞬间出戏，礼貌地向工作人员鞠躬，唯独跳过了一旁的王源。

午休时分，王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整理照片。打开设备包时，一个金属挂件掉了出来——那是他五年前在韩国遗失的相机幸运符，边缘已经磨得发亮。

"怎么会在..."他翻遍记忆，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组合解散前的海外演唱会上。

"源哥，凯哥问您下午能不能去B组拍些花絮。"小赵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王源攥紧挂件："这是他让你给我的？"

小赵表情一僵："什么？我不明白..."

"算了。"王源把挂件塞进口袋，"告诉王俊凯，别玩这种幼稚游戏。"

傍晚转场拍夜戏，是王俊凯的重头情绪戏。场景设置在废弃工厂，他饰演的角色得知挚友背叛，需要爆发一段长达三分钟的长镜头独白。

"Action!"

王俊凯跪在碎玻璃上，声音从压抑到嘶吼，最后归于绝望的哽咽。王源屏住呼吸，快门声在寂静的片场显得格外刺耳。戏到高潮处，王俊凯突然失控，一拳砸向墙壁，指关节顿时鲜血淋漓。

"停！医护！"导演大喊。

王源却已经冲了过去，本能地抓住王俊凯的手腕："你疯了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王俊凯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抖，皮肤相触的地方像有电流窜过。工作人员围上来，王源赶紧松开，却看见王俊凯眼底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没事。"王俊凯对医护说，眼睛却盯着王源，"不疼。"

简单包扎后拍摄继续。这次王俊凯完美地完成了表演，只是在最后看向镜头的眼神让王源心头一震——那分明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台时，王俊凯在升降台下望他的那一眼。

收工时已近凌晨。王源在器材室整理设备，身后传来脚步声。

"今天拍得不错。"

王俊凯靠在门框上，已经换回自己的私服，受伤的手插在兜里。没了戏服和灯光，他看起来疲惫而真实。

"嗯。"王源低头擦拭镜头，"你演得很好。"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王源能闻到王俊凯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混合着一点点血腥气。他想问挂件的事，想问为什么躲着他的镜头，更想问这三年来到底...

"王摄影师。"制片人李荣的声音突然插入，"能借一步说话吗？"

王俊凯立刻直起身，表情恢复疏离："我先走了。"

李荣等王俊凯走远，才压低声音："王老师，有些话我就直说了。电影宣传期间，希望您注意分寸。"

王源皱眉："什么意思？"

"今天您冲上去那段，已经被场记拍下来了。"李荣笑得意味深长，"凯哥现在是上升期，有些'情怀'炒作一次就够了，多了观众会腻。"

王源这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你以为我是为了..."

"当然不是。"李荣拍拍他肩膀，"只是提醒您，别重蹈覆辙。毕竟当年公司为什么拆散你们，您心里清楚。"

回到酒店，王源冲了个冷水澡。出来时发现门缝下塞着一张便签：

【明天山区拍摄，记得带防风外套。——K】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就。王源把便签揉成一团又展开，最后塞进了钱包夹层。

窗外，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酒店后门，车内一点红光明明灭灭，直到王源房间的灯熄灭才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