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景的指尖死死抠住日记本的边缘,最后那行字迹像是从纸里渗出来的血痕,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窗外的暴雨裹挟着狂风,将雨珠狠狠砸在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恍惚间竟与地下室里骨锯的嗡鸣重叠。她猛地合上本子,金属笔帽从桌上滚落,在寂静的警局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陌生号码跃入眼帘。沈宝景深吸一口气接起,电流杂音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沈警官...完美的猎物...也会被猎人盯上...”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她立刻调出通话定位,坐标显示在城市边缘的废弃水族馆。
当沈宝景驱车赶到时,生锈的铁门虚掩着,咸腥的腐臭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墙上斑驳的海藻痕迹。她握紧配枪,脚步却在经过一个巨大的亚克力水箱时骤然停顿——水箱里漂浮着数十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左手,惨白的手指在幽蓝的液体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每根小指都被整齐切下。
“喜欢我的收藏吗?”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沈宝景猛地抬头,只见维修通道的铁网下倒挂着一个人,金属义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韩知允的脸部烧伤,嘴角挂着涎水,眼神却亮得瘆人,“庆幸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
随着铁链哗啦作响,韩知允突然松手坠落,沈宝景侧身翻滚躲开。落地的瞬间,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沾满锈迹的剪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组织:“二十年前,是他递给我的手术刀!他说要创造世上最完美的艺术!”
沈宝景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想起陆东植笔记本上与韩知允如出一辙的字迹。韩知允癫狂地逼近,剪刀在她眼前划出寒光:“如果不是计划提前泄露,我...”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从转角走来。是陆东植和身后的警察。
“终于,来了陆东植,韩知允却在这时发出尖锐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共鸣:“多几个人才热闹。”
沈宝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水箱。在堆积的骨骼与杂物间,确实躺着一枚褪色的粉色蝴蝶结,边缘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韩知允抓起剪刀袭向她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沈宝景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韩知允的耳畔飞过,击碎了他身后的玻璃展柜。
福尔马林混着血水在地面蔓延,韩知允的身影消失在蒸腾的雾气中。没事吧,陆东植面露担心,“我没事,沈宝景露出让人放心的笑。
应急灯重新亮起时,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堆满旧报纸的房间。泛黄的剪报铺满墙面,从二十年前的美甲店命案到近期的连环杀人案,所有报道都用红笔圈出关键信息。而在正中央的照片墙上,贴着她各个角度的生活照,旁边用蓝色墨水写着:“最完美的变量。”
“这是韩知允的犯罪剧场设计图。”陆东植的指尖划过照片,“他想证明,再聪明的警察也会被情感蒙蔽。从你发现书店纸条的那一刻起,你就是这场戏的核心。”他突然掀开墙角的防水布,露出一台老式放映机,“看看这个。”
胶片转动的机械声响起,屏幕上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韩知允穿着白大褂,在地下室里对着镜头微笑,身后的手术台上绑着昏迷的女孩。“这是三个月前的影像。”陆东植的声音紧绷如弦,“而那个女孩,是我正在追踪的另一个失踪者。”
沈宝景的胃部一阵翻涌。画面中韩知允将刀刃转向受害者,在他脸上划出狰狞的伤口:“看到了吗?镜头剧烈晃动,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画面最终定格在满地的血迹上。
“疯子,众人一脸复杂。”
“他在自导自演。”陆东植关掉放映机,“故意留下破绽让警方追踪,再用假死金蝉脱壳。而现在...”他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整栋建筑剧烈摇晃,天花板的碎屑纷纷坠落。沈宝景抓住他的手臂:“韩知允在炸掉证据!”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配电室,却发现走廊被火焰封锁。韩知允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混着刺耳的电流声:“沈警官,你知道吗?”游戏马上要结束了,火势迅速蔓延,沈宝景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而其他人打开通风管道,“快走。”
通风管道外传来韩知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警察猛地将沈宝景推进管道,自己则反身迎向敌人。金属碰撞声与惨叫声混杂着火焰的爆裂声,沈宝景咬着牙爬出管道,在水族馆外的空地上看到了毕生难忘的场景——韩知允的金属义肢深深插入警察的肩膀,而那名警察用枪抵住对方的太阳穴,两人在火光中僵持不下。
“开枪啊!”韩知允疯狂大笑,“杀了我!“你这个疯子!”李修民的枪口在颤抖,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汗水。
爆炸声再次响起,火焰吞没了两人的身影。沈宝景被气浪掀翻在地,恍惚间看见火场中飞出一个燃烧的日记本,封面上“完美猎物”四个字在火中扭曲变形。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时,消防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而那团火海中,再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三个月后,沈宝景站在新建成的警察博物馆前。玻璃展柜里陈列着韩知允的手术刀、还有那本被烧得残缺不全的《完美猎物》。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戴着兜帽的人站在废弃水族馆的废墟上:“游戏永远不会结束,沈警官。”下一个会是谁呢?”视频突然黑屏,紧接着是黑衣人的笑声,混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博物馆里回荡。
沈宝景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知道,这场与疯子的博弈,或许永远不会真正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