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虽然迟了。”她干巴巴地说,目光扫过他的脸,"你看起来...过得不错。"
"骗人。"张远突然凑近,酒精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你明明在想我怎么老成这样了。”
许星眠被说中心思,耳根微微发热。
她确实在惊讶于岁月在张远脸上留下的痕迹,其实也不过是眼角的细纹,他下颚线依旧明显,眼神依旧明亮,岁月给他更平添了一份魅力。
“我们都老了。”她轻声说,抿了一口酒。
“你更美了。”张远的话脱口而出,随即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跟几年前刚谈恋爱时的毛头小子一样,“我是说,成熟的美,我在杂志上看到过你的专访,'Stellar'的创始人……你做到了。”
许星眠没想到他会关注自己的事业,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你看了?”
“每一篇。”张远直视她的眼睛,“我还买过你们品牌的衣服送人,那个星空系列的连衣裙,设计理念里写着'献给所有仰望星空的人'……”
他顿了顿,“那是我们的想法,对吗?”
许星眠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星空——那是他们小时候在滁州老家的屋顶上,张远指着天空告诉她每颗星星名字的回忆。
后来他追求她时,第一份礼物就是一本手绘的星图,扉页上写着“给许星眠,我的星星”。
“巧合而已。”她冷淡地说,“商业设计不需要那么多私人情感,况且也是底下人说的想法。”
张远的表情黯淡下来:“你还是恨我。”
“我不恨你。”许星眠放下酒杯,“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我们都向前看了,不是吗?”
“我没有。”张远的声音突然提高,引得附近几桌客人侧目。他压低声音,“星眠,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
“够了。”许星眠打断他,拿起包站起身,“七年过去了,解释还有什么意义?祝你事业顺利,张远。”
她转身要走,张远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
“放手。”许星眠冷冷地说。
张远却抓得更紧了:“就五分钟,听我说完。这些年我写了那么多信,那么多邮件,一封都没敢寄出去……”
许星眠怔住了:“什么信?”
张远刚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松开她的手捂住嘴。许星眠立刻明白了状况,赶紧扶住他:“你要吐?洗手间在那边……”
话没说完,张远已经踉踉跄跄地向洗手间冲去。
许星眠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应该趁现在离开的,这明明是个完美的脱身机会。但鬼使神差地,她向酒保要了一杯温水,然后走向洗手间方向。
洗手间外的走廊上,张远正靠在墙上,脸色苍白,看到许星眠,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抱歉,让你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
许星眠把水递给他:“漱漱口吧。”
张远接过水杯,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尖,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电流,让许星眠差点缩回手。
张远似乎也感觉到了,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谢谢。”他小声说,漱了漱口,“我平时不这样的……只是今天特别想你,就多喝了几杯。”
许星眠没有接话。
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她注意到张远左手腕上还戴着那条她送的红色手绳——那是2012年她亲手编的,现在已经褪色发白。
“你还戴着这个?”她忍不住问。
张远摸了摸手绳,苦笑道:“习惯了,摘不下来。”他顿了顿,“就像忘不掉你一样。”
这样直白的话让许星眠措手不及。她移开视线:"别说这些没意义的话,我叫车送你回去。"
“别走。”张远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恳求,“星眠,当年的事真的是误会。那天你看到的女人是我表姐,她从国外回来,我只是去接机……”
许星眠的身体僵住了。
七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提前结束出差回来想给张远惊喜,却看到他搂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进酒店。
没有解释,没有挽留,她收拾了所有东西离开,换了电话号码,切断了所有联系。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当时等了你三天,张远。三天里你一个电话都没有。”
张远的脸色更加苍白:“我去了你家,阿姨说你不想见我,发消息你也没回……我写了信,托她转交……”
“什么信?”许星眠震惊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收到过任何信!”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张远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
“远哥?”许星眠慌了神,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你怎么了?”
张远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嘴唇开始发紫:“胸口……好疼……”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倒。
许星眠用尽全力也没能扶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张远!”她跪在他身边,颤抖的手指拨打了120。
酒吧的工作人员闻声赶来,有人开始疏散围观人群。
许星眠将张远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拨开他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那张曾经神采飞扬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她轻声说,声音哽咽,“这次我不会走了,你听到了吗?这次我一定听你解释完……”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但许星眠的思绪却飘回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十七岁的张远在滁州老家的梧桐树下,红着脸递给她一封情书,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时的他们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