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许婉婷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下方的乌青在粉底遮盖下依然若隐若现。昨晚在明辉画坊崩溃的一幕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令她耳根发烫。她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拍在脸上。
手机屏幕亮起，是明远的消息："今晚加班，别等我吃饭。"
简短的七个字，却像一把小刀精准插入她的肋骨间。昨晚那个"林美"的消息内容又浮现在眼前——"房间订好了，老地方等你❤️"。
"许医生，3床病人术后检查报告出来了。"护士在门外敲门。
"马上来。"她迅速擦干脸，将手机塞进口袋。医院的白炽灯下，没人会注意到她指尖的颤抖。
——
黄昏时分，许婉婷站在"明辉画坊"对面的咖啡店里，透过玻璃窗观察着画廊的入口。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半小时，一杯咖啡凉透了也没喝几口。
手机震动，是明辉发来的消息："我看到你了，进来吧。"
她抬头，看到画坊二楼窗口，明辉正向她招手。咬了咬下唇，她终于穿过马路。
"你没必要在外面等。"明辉为她拉开椅子，"这里随时欢迎你。"
画坊里间是明辉的工作室，堆满了画具和半成品画作，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婉婷的目光落在一幅未完成的肖像上——那分明是她的侧脸，只是画中的她笑容明媚，与现在的状态判若两人。
"昨天...谢谢你。"她避开那幅画，在沙发上坐下，"我不该那样突然跑来。"
明辉递给她一杯薰衣草茶："我煮的，安神。"他在她对面的画凳上坐下，长腿随意地支着，"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婉婷捧着温暖的茶杯，"也许...应该先确认..."
"我可以帮你。"明辉打断她，眼神坚定，"明远是我哥，但你是对的。如果他真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背叛了你，我有权利知道。"
婉婷抬头看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小叔子眼中闪烁的锐利光芒。在她印象里，明辉永远是那个跟在明远身后、温和寡言的弟弟，是周家"没出息"的艺术生。此刻的他却像一把出鞘的刀。
"这不合适。"她摇头，"你是他弟弟。"
"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弄清楚。"明辉拿出手机，"林美，对吗？我查了明远公司的网站，合作设计师名单里确实有这个人。"
婉婷的心跳加速："你怎么..."
"基本信息很容易查到。"明辉点开一个社交媒体页面，"这是她的账号，昨天更新了在威斯汀酒店参加设计论坛的状态。"
威斯汀——婉婷想起明远手机里那条"老地方等你"的信息。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我需要确凿证据。"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照片，或者..."
"交给我。"明辉的声音低沉，"我有朋友在酒店工作。"
婉婷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提议有多么危险。一旦迈出这一步，她和明辉之间就会形成一种奇特的共谋关系，而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
明辉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那幅未完成的肖像上："因为你不该被这样对待。"
——
接下来的两周，婉婷过着双重生活。白天，她是干练专业的外科医生；晚上，她变成婚姻的侦探，与明辉在画坊会面，交换情报。
明远似乎毫无察觉，依然早出晚归，身上偶尔带着陌生的香水味。他变得比以前殷勤，给婉婷买了一条项链——和林美社交账号上戴的是同款，只是颜色不同。这份"体贴"像盐一样撒在婉婷的伤口上。
"查到了。"周五晚上，明辉将几张照片推到她面前，"明远确实经常去威斯汀，每次都登记在同一个房间。"
照片上，明远搂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腰走进电梯。女孩穿着明远"送"给婉婷的同款裙子，只是她的是红色，而婉婷的是保守的藏蓝。
"林美，"婉婷机械地念出这个名字，"她多大？二十五？"
"二十三。"明辉叹了口气，"华辰设计公司老板的女儿，明远公司最近在竞标他们的项目。"
商业利益与肉体关系的结合比单纯出轨更让婉婷作呕。她突然站起身，冲向洗手间干呕起来。
明辉跟进来，递给她湿毛巾："你需要摊牌吗？我可以陪你。"
"不，还不是时候。"婉婷用冷水拍打脸颊，"我需要...更多证据，为可能的离婚做准备。"
"婉婷，"明辉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你值得更好的。"
画坊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太近了——婉婷意识到这个距离已经超出了叔嫂应有的界限。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手术。"
——
周日家庭聚餐，婉婷借口值班没有参加。晚上回家时，发现婆婆坐在客厅里。
"妈？您怎么来了？"婉婷惊讶地问。
"给你送些补品。"婆婆打量着她，"最近瘦了不少。明远说你工作太忙？"
"嗯，科室最近病人多。"婉婷避开婆婆探究的目光。
"明远呢？又加班？"
"应该是吧。"
婆婆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啊，工作再忙也要顾家。"她顿了顿，"对了，最近明辉在忙什么？家里聚餐也不见人影。"
婉婷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不太清楚，可能...在准备画展？"
"是吗？"婆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明远说你最近常去画坊。"
一股寒意顺着婉婷的脊背爬上来。明远在注意她的行踪？
"偶尔...去看看画，放松心情。"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婆婆站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婉婷啊，妈是过来人。夫妻间有什么问题，要多沟通。"她意有所指地说，"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婉婷僵在原地，直到婆婆离开才长舒一口气。她立刻拿出手机给明辉发消息："你哥可能注意到我去画坊了。"
明辉很快回复："别担心，我会小心。明天老时间见？有新发现。"
婉婷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好。"
放下手机，她走到阳台上。夜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清醒。这种秘密会面确实危险，但她需要明辉的帮助——不仅仅是调查明远，更是支撑她度过这段崩溃边缘的日子。
她没注意到，楼下阴影处，一个举着手机的女人正对着她的窗口按下快门。如果婉婷看得再仔细些，她会认出那是明辉的前女友陈珊——三个月前因为反对明辉放弃金融转行艺术而分手的女孩。
陈珊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照片上，婉婷站在窗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而聊天界面顶端的名字清晰可见：明辉。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