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京城街巷,却冲不散新政推行后的暗潮汹涌。温体仁伏诛的余波尚未平息,六部衙门便接连抛出难题。户部尚书率一众属官跪谏,称江南赋税核查需耗时三载;礼部以“祖宗祭祀大典在即”为由,将摊丁入亩的政令束之高阁;更有御史台连夜弹劾,称锦衣卫缉拿官员之举“践踏律法”。
我立于文华殿阶前,望着雨中飘摇的宫灯,手中握着来自前线的军报——李自成攻破潼关,吴三桂求援的羽檄如雪片般飞来。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崇祯皇帝披着蓑衣,发梢还滴着水:“周卿,朕刚接到密报,山东豪族私藏甲胄万副,怕是要与流寇呼应。”
“陛下,当断则断!”我展开一卷舆图,指尖重重按在山东地界,“臣已命陆炳暗中查访,若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准许就地抄没逆产,充作军饷!”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骚动,数十名身着孝服的官员捶胸顿足,为首的竟是温体仁门生,哭嚎着“新政害命,逼死恩师”。
崇祯勃然大怒,抓起案上砚台狠狠掷出:“温体仁贪墨百万,死有余辜!谁敢再以旧例阻挠新政,朕便让他与温贼同罪!”帝王之怒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落下,群臣这才噤声。我趁机呈上密奏:“陛下,臣请在山东试行‘以工代赈’,招募流民修缮城墙,既可解燃眉之急,又能削弱豪族势力。”
三日后,我亲率锦衣卫奔赴山东。马车行至济南城外,却见道路两旁跪满百姓,为首老者举着状纸泣血控诉:“大人!青州王员外强占良田,逼得我等家破人亡!”话音未落,远处突然杀出一队家丁,寒光闪闪的朴刀直指人群。
“放肆!”我拔出佩剑,身后锦衣卫如离弦之箭冲上前。混战间,一枚响箭划破天际,密林深处涌出数百私兵。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震天的马蹄声——是京营副将率援军赶到。刀锋映着残阳,我望着被押解的王员外,深知这场与旧势力的博弈,每一步都踏在血泊之上。
当夜,我在军帐中收到密信,信笺上“江南士绅密谋举事”几字刺得人目眩。窗外惊雷炸响,照亮案头未干的墨迹,那是崇祯御笔亲书的“如朕亲临”金牌。雨幕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而我已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