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般若坐在车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肉模糊也毫无知觉。
这一切,这泼天的富贵,这至高的荣耀,本该是属于她的!是她和宇文毓的!
现在,却被另一个女人,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庶妹,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她下了马车,身上那股还未散去的、从太师府带来的戾气,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周围的喧闹都为之一滞。
几个眼尖的宾客认出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尴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是宁都王妃……”
“她怎么来了?这种时候,多尴尬啊。”
“嘘,小声点。”
那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针一样扎着她的耳膜。
管家看见了她,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王妃您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老爷正在前面招呼客人呢!”
他以为她也是来道喜的。
独孤般若没有动,只是用那双燃着火焰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三姑娘呢?”
管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脸上的笑也僵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三……三姑娘在……在自己的院里。”
得到答案,独孤般若再不看任何人一眼,提着裙摆,径直穿过那些对她行注目礼的宾客,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她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仿佛她是某种会伤人的凶兽。
晚晴的院里,一派喜气洋洋。
廊下的宫灯都换成了新制的,描金绘凤,精美异常。院子里的下人们脚步轻快,脸上都挂着与有荣焉的笑。
晚晴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侍女冬曲为她梳理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不施粉黛也清丽绝伦,眉眼间带着一丝沉静的温婉。
她拿起一支赤金镶红宝石的凤凰步摇,正欲插入发髻。
“砰——!”
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吓得屋里的小丫鬟们浑身一哆嗦,手里的东西都险些掉在地上。
一道冰冷又尖刻的声音,裹挟着滔天的怒意传了进来。
“三妹可真是好福气啊!依姐姐看,你无须打扮也明艳照人,手段更是高明得很,我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宇文护搅和在一起了!”
晚晴闻言,拿着步摇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随即缓缓放下。她从镜子里看着门口那个发髻微乱,双目赤红的独孤般若,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她向身旁的冬曲使了个眼色。冬曲会意后,立刻领着屋里其他吓得面无人色的侍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并且识趣地从外面将门轻轻带上。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姐妹二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独孤般若一步一步走近她,绣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质问的鼓点。
“怎么?敢做还怕别人知道?快告诉我,你给了宇文护什么好处?让他背叛我,扶持宇文邕上位!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我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