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小鼻子，这小眼睛，”娄太后用指腹轻轻描摹着高绍的轮廓，声音甜得发腻。
“长得多像皇帝你啊，简直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哀家还记得，你那时候也是这么一点点大，不爱哭，就爱瞪着眼睛看人。”
她的话语里，似乎真的带着几分追忆往昔的温情。
可那温情底下，却是深不见底的掌控欲。她看着怀里这个柔软脆弱的婴孩，心中涌起的喜爱，远不及将皇权与未来牢牢攥在手心的快感来得强烈。
这个孩子，是她的孙子，更是她延续娄家荣耀，稳固她太后之位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高演站在娄太后身侧，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绍儿身上，看着他被娄太后逗得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像是对这新奇的世界感到好奇。
高演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娄太后的确是真心喜爱他的绍儿。
自打绍儿出生后，娄太后难得又恢复了昔日“慈祥和蔼”的笑意。
他想起幼时与母亲的那些温馨回忆，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母子间那些因权谋而起的裂痕，似乎也因为这小家伙的到来，有了愈合的迹象。
“母后，儿子想早日为晚晴举办封后大典。”高演顺势提出，声音低沉而有力，“之前儿子曾金口玉言，要立晚晴为后，如今也该兑现承诺了。”
娄太后的笑意微微一顿，眼角的纹路也略微僵了一下。她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绍儿的小手，状似不经意地回道：
“皇帝，此事不急，绍儿刚出生，宫中事务繁杂，封后大典之事，等绍儿过了满月再说也不迟。”
她顿了顿，用指节轻轻蹭着高绍的脸蛋，又悠悠开口，“哀家已经想好了，等绍儿满月那天，哀家要亲自去一趟常乐寺。”
“为我的好皇孙祈福，求菩萨保佑他一生平安顺遂。回来后，再在宫里大办一场满月宴，让所有人都来沾沾我皇孙的福气。”
她这一番话处处都显出一个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与重视，任谁听了都动容。
高演的心却沉了下去。
一想到晚晴在产房里声嘶力竭的哭喊，想到她醒来后那张苍白如纸的脸，想到她抱着孩子时眼中那既满足又夹杂着不安的神情，高演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酸。
他不能让她再等了。
“母后，”高演毅然开口，声音冷了几分，往日的温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喙的坚决，“既然要办满月宴，那不如双喜临门。封后大典，就在绍儿满月那日，一同举办！”
娄太后抬起眼看向高演，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强硬。
高演迎着她的视线，没有丝毫退让。他上前一步，语气沉重，却字字清晰。
“晚晴为了给朕生下绍儿，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儿子就在床边陪着她，听着她一声声的惨叫，一颗心就跟被刀子反复割一样。朕当时就发誓，只要她能平安，朕什么都愿意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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