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不必太过悲伤。”李世民声音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严，“都退下吧。”
顿了顿，他的目光在殿内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那两个最让他牵挂的身影上。
“晚晴，还有……稚奴，留下即可。朕……有事交代。”
话音一落，仿佛得到了赦令，一众大臣、皇子公主们虽然满心不舍与担忧，却不敢违逆。
他们磕头行礼后，脚步虚浮地、一个接一个地退出了寝殿。沉重的殿门被关上，但他们并未走远，只是像一群失去了主心骨的孤魂，默默地守在殿外的冰冷石阶上，等待着那最终的宣判。
殿内，只剩下三个人。
晚晴和李治快步走到龙榻前。
李治再也绷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榻边，双手紧紧握住李世民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水的脸上。
“父皇！”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个迷路的孩子，“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不会离开我们的！”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李世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有一丝心疼。他摇了摇头，叹息道：“傻孩子……都成年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他想抬手摸摸儿子的头，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
“要像个男子汉……咱们大唐的江山……今后，就靠你了。”
这句话，比任何一道圣旨都来得沉重。
李治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世民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是回光返照，燃尽了最后的生命之火。
“从今日起，父皇就把这大唐的江山，交到你的手里！你要好好治理，万万……不能让父皇失望！父皇……在天上看着你呢！”
“父皇……”李治闻言，哭得更大声了，滚烫的眼泪砸在李世民的手背上。他知道，这不是商量，不是嘱托，而是最后的、不可违逆的帝王遗命。
他哽咽着，郑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因剧烈的悲伤而颤抖，“儿臣……儿臣遵旨！儿臣一定……一定会做好这个皇帝，治理好大唐的江山，绝不让父皇失望！”
听到这声承诺，李世民眼中那抹锐利的光芒才渐渐柔和下来，化为一丝欣慰。他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缓缓转向了一旁静立不语的晚晴。
他看着她。
看着这个还如此年轻，年轻得可以做他的女儿，却陪伴了无数光阴的女子。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温和，像一汪即将干涸的春水，倒映着她清丽的容颜。
“晚晴……”他轻声唤她，语气里满是眷恋与不舍，“这些年……多亏有你陪着朕。这几年，是朕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
晚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凝视着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男人。他的确是真心待她，这份真心，在这座处处是虚情假意的皇宫里，显得尤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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