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城市染成浓稠的琥珀色，顾星遥拎着垃圾袋走出小区。风卷起她耳畔碎发，不经意间与转角处一辆黑色迈巴赫擦身而过。车窗缓缓降下的瞬间，两道目光在空中相撞，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骤然发白——那张脸，分明是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纠缠他的容颜。
"顾......"他急切推开车门，皮鞋踏在沥青路面的声响惊得顾星遥转身。四目相对的刹那，她瞳孔猛地收缩，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钝痛混着莫名的熟悉感翻涌而上。可眼前男人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却让她本能地后退半步。
"这位先生？"顾星遥攥紧垃圾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陆沉望着她冷淡疏离的眉眼，喉间发紧。记忆里的顾清欢永远怯生生躲在他身后，此刻眼前人却像带刺的玫瑰，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场。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陆沉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顾星遥刚要拒绝，心口突然又传来细密的抽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拼命挣扎。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
街角咖啡馆飘着浓郁的咖啡豆香气，陆沉凝视着对面搅拌方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连拿茶匙的姿势都与记忆重合。"你和顾清欢是什么关系？"他突然开口，目光死死锁住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顾星遥动作一顿，咖啡勺磕在杯沿发出清脆声响。"陆先生查人查到我头上了？"她勾起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不过是穷亲戚家的拖油瓶罢了，死了还要攀着顾家千金的身份炒作。"
陆沉猛地攥住她手腕，滚烫的咖啡溅在两人手背上。"不许这么说她！"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却在触到顾星遥冰冷的眼神时骤然泄了气。曾经那个会在他发火时红着眼眶道歉的女孩，此刻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着他。
"放开。"顾星遥用力抽回手，后槽牙咬得发疼。心口的钝痛越来越剧烈，太阳穴突突直跳，可眼前男人的偏执却让她无端烦躁。"长得像我是她的福气，毕竟死人可没机会享受活着的滋味。"
陆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顾清欢坠江前，他也是这样用最伤人的话将她推离。此刻相似的面容吐出更锋利的言辞，像一把生锈的刀剜着他的心脏。"你明明......"他声音发颤，"明明就是......"
"陆先生认错人了。"顾星遥起身时带翻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在白色桌布上晕染开来，如同她记忆深处模糊的血色。走出咖啡馆时，冷风灌进衣领，她抚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不明白为何面对这个男人，身体的反应会如此失控。
而身后，陆沉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玻璃橱窗映出他狼狈的模样，与记忆里那个在雨夜崩溃的女孩重叠。他终于明白，眼前的人即便拥有相同的面容，骨子里却早已是截然不同的灵魂——可他的愧疚、悔恨，还有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又该向谁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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