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的阴影里，林清月攥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屏幕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林小姐，最新研制的银环蛇毒已经备好，无色无味，发作时像急性心脏病，绝不会留下痕迹。”
“做得干净点。”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别让陆沉察觉到任何异常。”
挂掉电话的瞬间，仓库铁门被猛地踹开。陆沉站在逆光处，手机举在胸前，屏幕上正播放着刚才的通话录音。林清月脸色骤变，后退时撞翻了身后的铁架，玻璃瓶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刺耳。
“是你。”陆沉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彻骨的寒意。他一步步走近，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眼底的猩红，“梦里的毒，实验室的试药，全都是你安排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被烈火吞噬的实验室，顾清欢穿着白大褂冲向他，后背插着碎玻璃却死死将他护在身下；她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满是针眼，笑着说“阿沉你看，我的血能解你的毒”；还有她最后一次给他输血时，苍白的脸上挂着泪，说“陆沉，我好像……撑不住了”。
“是又怎么样？”林清月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的嫉妒，“她凭什么？凭什么你梦里念的是她，醒来护的还是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眼里却从来没有我！”
陆沉掐住她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知不知道那毒没有解药？你知不知道她为了试药，差点连命都没了？”他想起顾清欢昏迷前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别告诉陆沉我难受”，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一块。
“她愿意！”林清月挣扎着嘶吼，“她就是个贱骨头，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可那又怎样？她现在不是死了吗？哦不对，”她突然凑近，声音像毒蛇吐信，“现在有个顾星遥，长得跟她一模一样……你说，把这毒用到她身上，会不会像看到她再死一次？”
陆沉猛地甩开她，林清月撞在铁架上，咳出一口血。他盯着地上碎裂的玻璃瓶，突然想起顾清欢坠江前，也曾这样被他推倒在地。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全成了利刃——她总在生理期疼得冒冷汗，却会强撑着给他熬姜汤；她怕蛇怕得发抖，却在他被蛇咬伤时，毫不犹豫地用嘴吸出毒液。
“你动她试试。”陆沉的声音像淬了毒，“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离开仓库时，暴雨再次落下。陆沉驱车冲向顾星遥的公寓，雨刮器疯狂摆动，却刮不去挡风玻璃上的水雾，就像他怎么也擦不掉记忆里顾清欢满身是血的模样。
此刻的顾星遥正在画室里调色。画布上是片绚烂的星空，角落里蜷缩着只蓝色的猫——那是她失忆后养的宠物，取名“忘忧”。手机放在画架旁，屏幕亮着顾云舟发来的消息：“林清月那边有动作，最近别单独出门。”
她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望向窗外的暴雨。不知为何，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撕裂。她甩甩头，将那点异样压下去，继续在画布上涂抹——那些关于陆沉的记忆早已模糊，她现在只想画完这幅画，下周送去参加青年艺术展。
凌晨三点，陆沉守在公寓楼下。雨幕中，他看到顾星遥的画室还亮着灯，暖黄的光晕透过窗帘，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温柔的影子。他想起很多年前，顾清欢也是这样，在他公司楼下的路灯下等他，手里捧着保温桶，睫毛上结着霜花。
手机突然震动，是助理发来的监控截图：林清月的人正往顾星遥的牛奶里加东西。陆沉心脏骤停，推开车门冲进雨里。
顾星遥刚端起牛奶杯，就被突然撞开的门惊得手一抖。陆沉冲过来打掉她手里的杯子，牛奶泼在地毯上，散发出淡淡的杏仁味——那是银环蛇毒特有的气味。
“你干什么？”顾星遥皱眉，却在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模样时愣住。男人的衬衫紧贴着后背，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别碰任何陌生人给的东西。”陆沉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林清月要杀你。”
顾星遥甩开他的手，后退时撞到画架，颜料泼了满身。“陆先生，”她的声音冷得像雨，“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是顾清欢，你的恩怨与我无关。”
她转身去拿毛巾，陆沉却盯着她肩膀处的蓝色蝴蝶胎记，喉结剧烈滚动。那胎记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色，像极了顾清欢当年为他试药时，手臂上留下的疤痕。
“清欢……”他声音发颤，“求你，至少保护好自己。”
顾星遥回头时，眼底的疏离像面冰墙：“我叫顾星遥。”她指着画布上的星空，“我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自己要走的路。”
雨还在下，陆沉望着她决绝的背影，突然明白——顾清欢是真的死了，死在了那个雨夜，死在了他一次次的伤害里。而眼前的顾星遥，是上天给的新生，是挣脱了“陆沉”这个枷锁的自由灵魂。
他慢慢退出公寓，关门的瞬间，听到里面传来画笔落在画布上的声音。那声音轻快而坚定，像极了一个人走向新生的脚步声。
楼下的雨幕中，陆沉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盯紧林清月，别让她再靠近顾星遥。”然后他抬头望向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雨丝打在脸上，冰凉刺骨。他知道，自己终于该退场了。顾星遥的人生里，不该再有他的位置。而他能做的，只有远远守护着，让她做回真正的自己——那个不为任何人牺牲，只为自己而活的顾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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