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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褪色的银杏

星遥熠月共沉渊

晨光穿透云层时,顾星遥的画室里飘着松节油的气息。她蹲在地上擦拭泼洒的颜料,指尖触到地毯上未干的牛奶渍,突然想起陆沉昨夜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男人说"林清月要杀你"时,声音里的恐惧太过真实,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平静。

手机在画架上震动,是顾云舟发来的监控视频。画面里,戴着口罩的男人往牛奶箱里塞东西,手法与陆沉描述的如出一辙。哥哥的消息紧随而至:"已处理干净,安心准备画展。"

顾星遥盯着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背影,心口突然空落落地疼。她想起自己总在午夜惊醒时喊"别碰那个瓶子",想起看到银环蛇图片会莫名发抖,想起每次胃痛时,手边总会下意识出现温水——这些零散的碎片像拼图,隐隐指向一个她不敢深究的过去。

楼下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她走到窗边,正看见陆沉的车汇入早高峰的车流。男人没有回头,后视镜里映出的侧脸绷得很紧,手腕上那枚旧腕表的反光,晃得她眼睛发酸。

陆沉驱车来到城郊墓园时,晨露还挂在墓碑上。顾清欢三个字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蹲下身,将那枚褪色的银杏叶胸针放在碑前——这是他在仓库捡到的,想来是林清月慌乱中掉落的。

"对不起。"他对着冰冷的石碑低语,指尖抚过照片里女孩的笑脸,"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最讨厌银杏叶。"

风卷起满地落叶,恍惚间竟像是那个暴雨夜的重演。他仿佛又看到顾清欢站在雨里,将装着银杏标本的木盒砸在他脚边,声音抖得不成调:"陆沉,我不喜欢你了,再也不喜欢了。"

那时他只当是气话,直到此刻才明白,那是她耗尽所有力气说出的告别。

顾星遥的画展如期开幕。展厅中央挂着那幅《星空下的猫》,蓝色的猫蜷缩在画布角落,尾巴尖却悄悄勾着片金黄的银杏叶——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落笔时为何会添上这一笔。

"顾小姐的画很有生命力。"策展人笑着递过香槟,"尤其是这枚银杏叶,像藏着故事。"

顾星遥的指尖在杯壁上停顿。她望着画布上那抹突兀的金黄,突然想起陆沉说过"你总把银杏叶藏进抽屉",想起自己昨夜整理画具时,从旧颜料盒里翻出的干枯叶片——叶脉间还留着模糊的牙印,像是被人狠狠咬过。

展厅入口传来骚动。她抬眼望去,正看见陆沉被保安拦在门外。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手里捧着个牛皮纸包,领口处别着枚素净的白玫瑰——那是顾清欢生前最喜欢的花。

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沉突然笑了。他没有再试图进来,只是对着她的方向举了举手里的纸包,然后转身离开。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背影上,竟有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画展结束后,顾星遥拆开那个牛皮纸包。里面是本泛黄的日记,扉页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尾页的日期停留在她坠江的前一天。

"今天陆沉又胃痛了,偷偷在他办公室放了药。他好像还是不喜欢我,可我看到他笑的时候,还是会心动。"

"林清月给我看了段视频,说我要是不离开陆沉,就把这个发给所有人。可我没做过那些事啊。"

"雨好大,我把他送的东西都还回去了。陆沉,我真的撑不住了......"

字迹越来越潦草,最后几页被泪水晕成了模糊的蓝。顾星遥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汹涌而至——实验室的消毒水味、输血时的眩晕、还有陆沉抱着浑身湿透的她,在急诊室外哭到失声的模样。

原来顾清欢从未离开,只是藏在了她记忆的最深处。

深夜的医院走廊,陆沉坐在长椅上。护士刚给他换过药,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他拦住林清月派来的人时,被碎玻璃划的。手机屏幕亮着顾星遥发来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他望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胃痛好像没那么难熬了。或许有些伤害注定无法弥补,有些错过注定成为永恒,但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哪怕是以顾星遥的身份,哪怕永远不再记得他,就够了。

顾星遥站在画室的窗前,将那本日记放进保险柜。月光落在她肩头的蝴蝶胎记上,像极了日记扉页那只展翅的蝶。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过去——那个叫顾清欢的女孩,曾用尽全力爱过一个人,也被伤得彻底。

但现在,她是顾星遥。

楼下的银杏树叶又落了一层,金黄的叶片铺在地上,像场盛大的告别。顾星遥关掉画室的灯,转身走向客厅时,脚步轻快得像要起飞。

有些记忆不必追回,有些人不必重逢。遗忘不是背叛,而是带着过往的温度,好好走向属于自己的新生。至于那片藏在画里的银杏叶,就让它留在那里,作为对那段青春的最后致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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