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僵在原地，顾星遥那句“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切”像惊雷在他脑海炸开。他看着眼前这个挺直脊背的女孩，忽然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不是突然记起零星片段，她是带着完整的顾清欢回来了。
“你也……”他声音发颤，指尖攥得更紧，“你也经历了那些？”
顾星遥后退半步，避开他试图靠近的动作。肩膀上那道浅白的印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像只褪了色的蝴蝶。她抬手轻轻覆上去，眼底泛起柔软的光，那是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再与他无关。
“蝴蝶玉佩碎的时候，所有记忆都回来了。”她轻声说，指尖划过皮肤，“前世你把它扔在地上，说顾清欢配不上这种成色的东西。现在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玉佩，是困住我的枷锁。”
陆沉喉间发紧，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清晰——她总在雨天摩挲肩膀，她画过无数只蓝色蝴蝶，她看到青瓷碗就会手抖。原来不是巧合，是刻在骨血里的伤痕。
“星遥，我……”
“不必解释。”顾星遥抬眼，目光清亮如洗，“你不知道我喜欢天蓝色，不知道我对苹果过敏，不知道我能背出圆周率后一百位，这些都没关系。但你该知道，顾清欢早就死了，死在暴雨的那一夜，一声声的质问之中，也是在那个时候你把林清月护在身后的那天。”
她转身走向窗边，晨光落在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曾经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的身影，如今站在那里，是国际赛事上惊艳全场的天才少女，是顾家捧在手心的明珠。
“你从来没看清过我。”她望着楼下穿梭的车流，“顾清欢追着你的时候，你嫌她烦；顾星遥站在这里，你又想找回她。陆沉，人不能太贪心。”
陆沉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连她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林清月总说她喜欢玫瑰，他就每天派人送去，却从没见过她放在花瓶里。原来不是不喜欢，是那根本不是她的喜好。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进来换药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财经版头条跳出“林清月保释出狱”的新闻，配图里她戴着墨镜，被神秘人护送上车，手腕上隐约露出针孔。
顾星遥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林清月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哥哥说警方在查城郊的私人实验室。”她转身时，眼里已没了半分波澜，“你最好也小心些，林清月手里的毒，最初是冲着你来的。”
陆沉猛地抬头。
“你以为她为什么总在你面前装柔弱？”顾星遥轻笑，“她需要你的资源维持实验。前世你办公室那杯被换掉的水，轮回里让你陷入昏迷的药，都是她的手笔。”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陆沉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背面“重新开始”四个字被阳光晒得刺眼。他终于明白，有些裂缝一旦出现，再精密的修补也填不满。
顾星遥拿起病床上的背包，金属拉链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该走了，下午还有个视频会议。”她走到门口时停下，却没回头，“陆沉，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信你的林清月，我做我的顾星遥。”
门合上的瞬间，陆沉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蹲下身去捡那些照片，指腹抚过林清月被带走时的侧脸，突然注意到她衣领下露出的青紫色针痕——和梦中顾清欢手臂上的一模一样。
实验室的冷藏柜发出嗡鸣，林清月坐在金属椅上，看着手臂上缓缓推入的药剂，嘴角勾起诡异的笑。神秘人站在阴影里，声音像砂纸摩擦：“顾星遥重生是意料之外，但她的基因序列很有趣，或许能成为完美的实验体。”
“她跑不掉的。”林清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烁着疯狂，“只要陆沉还在，她就永远摆脱不了顾清欢的影子。”
冷藏柜的玻璃上凝结着白霜，映出一排排贴着标签的试管。编号1200的容器里，蓝色液体正缓缓旋转，像只被困在牢笼里的蝴蝶。
而此刻的顾星遥正坐在回公寓的车上，指尖在平板上飞快敲击。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组成严密的防火墙，将所有与陆沉相关的信息隔绝在外。她看向窗外掠过的梧桐叶，忽然笑了——这一世，她要做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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