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遥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抚过肩膀那道浅白的蝴蝶纹身。浴室的水汽漫出来，将镜子蒙上一层薄雾，她抬手擦掉，镜中人眼底的温柔便清晰起来——不是对过往的留恋，更像终于卸下千斤重担的松弛。
“销户手续办好了？”顾云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
“嗯，顾清欢这个名字，该彻底消失了。”她转过身，将一份文件递过去。那是刚从户籍科拿来的注销证明，“顾清欢”三个字被红章盖得严实，像给那段泥泞的过去钉上了棺盖。
顾云舟端着牛奶走进来，视线扫过她肩膀的纹身，眉头微蹙：“要不……还是去洗了吧？激光能处理干净。”
顾星遥却笑着摇头，指尖在那褪色的蝶翼上轻轻点了点：“不用。以前纹它，是怕有人认出顾清欢，现在留下，是想提醒自己——我已经不是那个捡别人不要东西的傻子了。”
她想起昨夜翻出的旧物箱。最底层压着枚银杏叶徽章，塑料边缘已经泛黄，是当年陆沉在娃娃机里抓到嫌幼稚，随手丢给她的。那时的顾清欢像得了珍宝，揣在口袋里焐了整整一个冬天。
“这些都处理掉？”顾云霄指着箱子里的零碎——半块摔缺角的青瓷碗，一本写满圆周率的笔记本，还有几张被雨水泡过的旧照片。
“烧了吧。”顾星遥没再看一眼，“蝴蝶玉佩碎的时候，该断的就都断了。”
她没说的是，那玉佩本是林清月嫌玉质不够通透丢在一旁的，陆沉捡起来转赠给她时，还带着施舍般的语气。前世她以为是恩赐，直到重生后才懂，那不过是别人弃之敝履的东西，偏被她当成了救赎的光。
窗外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顾星遥打开平板，调出哥哥们发来的实验室监控截图。冷藏柜里编号1200的蓝色试管赫然在目，液体旋转的轨迹，像极了她肩膀上那只被困住的蝴蝶。
“林清月还在盯着1200号实验体。”顾云舟沉声道，“警方查到那间实验室和五年前的基因编辑案有关，她手里的毒，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顾星遥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防火墙的后台数据：“陆沉那边我已经彻底隔绝了，他信不信林清月，都和我没关系。”她顿了顿，看向窗外掠过的天蓝色广告牌，忽然笑了，“倒是该谢谢他们，让我看清——真正的喜欢，从不是捡别人丢下的东西，而是有人把你视若珍宝。”
梳妆台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国际赛事组委会的邮件。她点开，屏幕上跳出“特邀评委”的字样，背景是她上次夺冠时的照片——镜头里的少女眉眼清亮，站在聚光灯下，身后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顾星遥关掉邮件，将那枚银杏叶徽章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很轻，却像敲碎了最后一点执念。肩膀上的蝴蝶纹身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这一次，她没再觉得那是枷锁。
或许是释怀，或许是新生。
她拿起平板，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防火墙的代码又加密了一层，像在心里筑起高墙，将陆沉和那些浸满血泪的过往，彻底挡在了墙外。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顾云舟已经备好了车。今天要去实验室对接新的防护系统，这一世，她要亲手拆掉所有牢笼，不管是困住顾清欢的，还是即将伸向顾星遥的。
镜子里的女孩最后看了一眼肩膀的纹身，转身时，脚步轻快得像要起飞。
阳光正好，前路漫长，而她终于可以只做顾星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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