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甜吗

“我对他们的死并不感兴趣，毕竟，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陈悯一脸淡漠地说道，显然不想被怀眠的话题牵着走，“所以，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吧？”

怀眠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他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隐藏着什么深意。

“当然不是。”怀眠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陈悯见状，不禁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怀眠，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昨天……”怀眠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表达，“我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陈悯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好整以暇地望着怀眠，追问道：“哦？是什么事情能让咱们的校长大人如此重视，甚至不惜杀掉一个学生也要来找我呢？”

怀眠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神情，“我可没有想杀他，是他自己找死，想要杀我。”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能让你出去…”

陈悯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凝视着怀眠，冷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出去之后，再做决定。”

陈悯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那把钥匙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铜光，显得有些陈旧。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匙齿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仿佛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钟楼，你知道的。”这句话如同一道命令，却被陈悯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不会去的。”

“我管不着。”怀眠并不在意陈悯的态度，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陈悯没有再说话，他转身朝着操场走去，这个决定已经在他心中酝酿已久。

怀眠静静地望着陈悯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她轻嗤一声，对陈悯的选择感到不屑一顾。然后毫不留恋地径直略过盛悲，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了办公室。

一整个下午，教室后墙的时钟滴答走过三圈，陈悯的课桌椅始终空着，无人在意，无人问津。她的桌子被人幼稚的撞到。

盛悲经过时，看到阳光正斜斜切过那堆散落的草稿纸，在桌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她蹲下身将纸捡起，她发现书里夹着一枚鸢尾花徽章。

晚上钟响前，盛悲用自己的保温杯装了番茄鸡蛋汤，又自己做了饭团。她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让陈悯的搪瓷饭盒能晒到最后一缕夕阳。

当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时，她正用便利贴在饭盒上画笑脸，笔尖在"弯月眼"处顿了顿——昨天课间，她看见陈悯对着窗外的麻雀笑过，那是这周第一次。

"给你的。"盛悲把装着饭团的纸袋推过去，注意到陈悯校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头在风里轻轻晃。对方垂眼盯着桌面，指腹摩挲着饭盒上的便利贴，“你不用这样对我好，我也不想交朋友。”

窗外的鸢尾花朦胧又虚幻，盛悲望着陈悯发顶新生的碎发，她轻声说："孤独是标点符号，而你是完整的句子。"她轻轻抽出被握住的手，将温热的汤勺塞进那双泛白的掌心："因为我想当你的逗号啊，让你知道句子写到一半时，总有人在等你继续。"

晚上的烛光将两个人的影子叠在课桌上，盛悲看见陈悯咬下第一口饭团时，睫毛上的阴影终于轻轻颤开，像初春溪面融化的薄冰。

一连二十多天，盛悲天天黏着陈悯，对她好，对她笑。

但盛悲不知道，陈悯一点也不感动。

这个总在雨天替她撑伞、把温好的牛奶塞进她包的人，此刻在她眼中只像团模糊的虚影。暖黄的烛灯下，盛悲递来的水瓶还凝着水珠。

“你很闲吗？”陈悯垂眼剥着饭团包装纸，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扎进盛悲眼底。海苔碎落在校服袖口，她忽然想起这人总说“饭团要趁温热吃”，于是故意将冷透的饭团咬得格外用力，让腌梅子的酸涩在舌尖炸开，“在我看来，你很傻。”

盛悲递水的手猛地顿住，指节在瓶身上压出青白的痕。玻璃门外的雨丝斜斜切过路灯，将她微颤的睫毛剪成断续的影。“啧”，别不要脸。”

“你要是真不喜欢我，”盛悲忽然逼近半步，雨水混着发梢的柠檬香涌来，“还会吃饭团？”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孤注一掷的沙哑，“上周我故意买错口味，你还是全部吃掉了。”

陈悯放下饭团，包装纸边缘在掌心硌出红印。她想起那些被塞进抽屉的饭团，金枪鱼味总混着姜末——是她随口提过的、母亲生前最爱的调味。此刻便利店广播在放陈年情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雨点击打玻璃的脆响，落进两人之间潮湿的空隙：“我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她转身时风衣扫过盛悲手背，“爱占小便宜，你能给我，我自然是来者不拒。”

脚步声消失在雨夜深处时，盛悲才发现自己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早已湿透。她盯着陈悯留在桌上的半块饭团，忽然笑起来——那抹笑混着酸涩与释然，像春末最后一场雨，带着冷冽的清甜。玻璃门上的水雾里，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慢慢舒展眉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饭团边缘，那里还留着陈悯牙印的弧度，像道未说出口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