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的时间

林深凑过去看。纸上是用铅笔勾勒的巷口，夕阳的角度、青石板的纹理都很细腻，但确实缺了点什么。他想了想，指着画面角落的一棵老槐树：“这里的光影可以再强烈一些，比如夕阳透过树叶的光斑，可能会让画面更有生气。”

苏念眼睛一亮：“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她立刻拿起笔修改起来，眉头舒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林深心里某个冰冷的角落似乎被照亮了。他第一次觉得，这个重复的星期一，好像不再那么难熬。

吃完馄饨，天色渐暗。林深和苏念一起走出巷子，分别时，苏念忽然说：“林深哥，谢谢你的建议。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总是把工作做得那么好。”

林深愣住了。在过去的26次循环里，他因为知道一切都会重置，对工作变得敷衍，对生活失去热情。可在苏念眼里，他还是那个“做得很好”的人。

“没什么……”他有些赧然，“你也很厉害，画得很好看。”

苏念笑了，像雨后的向日葵：“那下次……我画完了拿给你看？”

“好。”林深点点头，看着她转身跑开，浅蓝色的裙摆像一只蝴蝶。

他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晚风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他知道，死亡随时可能降临，但此刻，他心里却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这个循环里，除了死亡，还有值得他去留意的东西。

他抬头看了看天，最后一缕夕阳已经消失，夜幕像一块巨大的蓝丝绒铺展开来。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逃避。

“第27次……”他低声说，“或许，该做点不一样的。”

第28个星期一，林深醒来时，眼神里多了些清明。

他不再急着赶地铁，而是给自己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煎蛋时，他故意把火候调小，看着蛋白边缘慢慢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上班路上，他不再埋头看手机，而是留意着街边的风景：卖花阿姨篮子里的向日葵、幼儿园小朋友牵着家长的手蹦蹦跳跳、早餐车上升腾的白色热气……这些曾被他忽略的细节，在重复的时间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到了公司，他主动和同事打招呼，甚至帮新来的实习生搬了一箱文件。苏念看到他时，递给他一颗草莓味的糖：“林深哥，早上好！”

“早上好。”林深接过糖，剥开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他看着苏念回到座位上，拿出画板开始画画，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电脑发呆，而是认真处理起堆积的工作。他发现，当他不再想着“反正都会重置”时，那些枯燥的报表和方案，竟然也能找到逻辑和乐趣。午休时，他去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拿铁，坐在窗边看行人匆匆。

下午，母亲的电话如期而至：“阿深，晚上下雨，记得带伞啊。”

“知道了妈，你也早点休息。”林深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他想起前几次循环里，自己因为烦躁，总是匆匆挂断电话。此刻，他忽然很想多听一会儿母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