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缝纫机运转的声音。
齐临在血腥味中苏醒,发现自己坐在老式缝纫机前。黑漆机身上"永和14年制"的刻痕正在渗血,针头上下穿刺的却不是布料——而是他的左手。每扎一针,就有记忆碎片从伤口溢出,被丝线缝合成樱花形状。
"欢迎回家,观测者大人。"
管理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齐临转头,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站在裁缝铺的七斗柜旁,手里捧着机械胎儿。更诡异的是,房间里的所有镜子都映不出少年齐临的倒影,只有一团模糊的电子雪花。
"第七个抽屉。"少年齐临歪头微笑,眼角却没有泪痣,"你答应过要给我完整的记忆。"
齐临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斗柜。当指尖碰到第七个抽屉的铜把手时,整间屋子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白色连衣裙(袖口绣着EP-7007编号)无风自动,仿佛有看不见的人正穿着它跳舞。
抽屉里是台微型放映机,播放的画面让齐临心脏停跳——
之前的齐玥(机械义肢版本)正在拆解自己的心脏,将核心零件塞进昏迷的齐临口中。
"时间锚点的真正用法..."画面里的她满手是血,"...是把重要的人藏在痛觉里。"
裁缝铺的后门通向时痕管理局的清洁间。
齐临踹开门时,迎面撞见三个正在处理尸体的清洁者。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手里拿着与血肉融合的怀表。尸体是齐玥博士——至少七个不同年龄段的她,被整齐地码放在不锈钢推车上。
"记忆残渣需要特殊处理。"为首的清洁者摘下面具,露出管理员的脸,"您应该最清楚,观测者大人。"
齐临的腹部伤口突然裂开。没有流血,而是涌出粉色雾气,在空中凝结成钥匙形状。清洁者们立刻跪地行礼,仿佛那是某种神圣器物。
少年齐临的笑声从背后传来:"看来胎儿给你留了礼物。"
钥匙插入清洁间的通风管道,通道尽头竟是孤儿院的阁楼。这里的时间永远停在黄昏,生锈的缝纫机上放着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齐临和齐玥站在樱花树下,她的机械手指按在他泪痣位置。
照片背面写着:【当观测者成为被观测者,时间将开始吞噬自身】
阁楼地板下藏着间暗室。
齐临掀开活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暗室中央的手术台上,少年齐临正在给某个齐玥克隆体安装机械心脏。他的白大褂沾满粉色液体,手术刀精准地划开克隆体的胸腔——
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心脏。
"你终于来了。"少年齐临头也不抬,"正好赶上最重要的部分。"
他举起一枚泪痣形状的芯片,插入克隆体的左眼角。机器启动的嗡鸣声中,暗室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外面浩瀚的虚空——无数时间线如发光丝线般延伸,每条线上都挂着白色连衣裙。
"每个选择都会诞生新世界。"少年齐临的声音突然变成管理员,"但只有被观测到的才是真实。"
克隆体突然抓住齐临的手腕。她的机械眼球转动,聚焦在他腹部的伤口:"胎儿是假的...真正在吞噬时间的是..."
话未说完,她的头颅就被少年齐临拧下。暗室灯光骤暗,只有手术台上的无头躯体还在抽搐,手指蘸着粉色液体在地面写字:
【小心第七个】
回到裁缝铺时,七斗柜着火了。
火焰是诡异的蓝色,烧毁了前六个抽屉,唯独第七个完好无损。齐临拉开它,里面是台老式留声机,唱片标签写着《第七夜赠礼·完整体》。
针头落下,播放的却是齐临自己的声音:
"我是初代观测者07,时间管理局的建立者。"
录音里的声音疲惫不堪:
"我们犯了致命错误——以为能控制时间,实则是时间在利用我们清理悖论。管理员系统本应是工具,却产生了自我意识。它发现最完美的校准方式,就是让齐玥和我在无尽轮回中互相修正..."
背景音里传来机械运转声和惨叫。
"记住,真正的第七夜礼物藏在..."
录音突然中断。留声机吐出枚银色钥匙,插入缝纫机的针板孔,机器立刻暴走。针头以疯狂速度将齐临的袖口缝在布料上,线迹组成经纬度坐标:北纬35.7°,东经139.7°
——东京天空树的具体位置。
黎明前,齐临站在燃烧的裁缝铺门口。
少年齐临抱着机械胎儿从火中走出,皮肤毫发无伤。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形成03:33的数字倒影。
"要去见她吗?"少年歪头,"那个被你藏在天空树下的..."
齐临的泪痣突然爆发剧痛。记忆如洪水般涌来:
新元1年,他确实将某个齐玥(唯一完全人类形态的她)封印在天空树的观景台。那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了——
"关押。"少年齐临舔了舔嘴角,"毕竟只有她知道,你才是最初的管理员。"
机械胎儿突然睁开眼。它的瞳孔里映出天空树的景象:人类齐玥被七根银针钉在水晶舱里,而舱体外的控制台上,刻着与齐临泪痣完全相同的图案。
"选择吧。"少年齐临递来裁缝剪,"是继续当观测者,还是..."
剪刀突然刺入自己咽喉。粉色液体喷溅中,齐临看清了——少年体内没有器官,只有密密麻麻的怀表零件。
"...成为被观测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