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雨声停了，庙里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湿漉漉的，混杂着一股血腥味和烧焦的气息。晨光透过破庙顶上的窟窿洒下来，斜斜地划过地面，刚好落在楚天脚边那块青铜令牌上。
楚天的手指捏着令牌，关节微微发白。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沉，上面雕刻的苍鹰纹章是家族传承了多少代的象征，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异界先锋军首领的身上？
他缓缓蹲下身，伸手捡起那枚令牌。巴掌大小，边缘还留有战斗时的磨损痕迹。就在指尖触及的瞬间，机械臂突然轻微震了一下，暗金色的光芒在关节处一闪而过，像是某种隐秘的回应。
“醒了？”云中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几分沙哑。老道正扶着莫言，把她靠在残破的神像底座旁，手里拿着一条帕子，随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楚天没有回头，只是低头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苍鹰展翅的图案从小看到大，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可今天的触感却有些不一样，仿佛多了什么细微的变化。
“这令牌……”他刚开口，身后便传来莫言低低的呻吟。
莫言醒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便带着虚弱却急促的语气：“小心那令牌。”
楚天皱了皱眉，将令牌翻了个面。背面光滑无痕，什么也没有。
“别碰它的眼睛。”莫言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刚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引路符的核心。”
楚天心里猛地一震。苍鹰纹章的左眼确实比右眼刻得更深一些，小时候他还问过父亲是不是工匠失误了。当时父亲的表情很奇怪，只丢下一句“别瞎问”，就把话题岔开了。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苍鹰左眼的位置。“咔嗒”一声轻响，金属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薄薄的夹层。
里面塞着一张泛黄的兽皮纸，脆得几乎一碰就会碎掉。楚天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夹出来，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他家族独有的密文。
这密文只有嫡系子弟才会学习，楚天十岁那年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盯着兽皮纸，一个个字辨认过去，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五十年约定已至，苍鹰血脉将为异界大军引路……以洛河祖灵为祭，换取永恒力量……北境冰窟通道需以血脉开启……”他的声音越念越抖，到最后几乎是在颤抖着挤出每一个字。
这不可能！楚家世代忠良，怎么可能与异界签订这种契约？
“长老！”楚天猛然转身看向云中鹤，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中鹤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破旧的道袍上几处撕裂的口子显露出来，后背隐约可见半张金色图腾。
“你知道五十年前修仙界为什么突然开始供奉洛河神吗？”云中鹤低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楚天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思考过。洛河神是突然出现在典籍中的，据说是上古水神，护佑一方平安。可历代先祖的笔记里，从未提到过这个名字。
“那不是神。”云中鹤压低声音，“是异界统帅，洛冰河的父亲——洛河。”
楚天脑海中轰然炸开一道雷鸣。难怪他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家祠牌位上分明供着“洛河之神位”！
“不可能！”他大吼一声，机械臂不受控制地抬起，暗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我爷爷当年为了抵抗魔兽潮牺牲的！整个玄天城都知道！”
“你爷爷确实是英雄。”云中鹤的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语气平静却沉重，“但这不代表你曾祖做的事就是假的。”
楚天胸口一阵窒闷，喉咙像堵了块石头，喘不上气来，猛地咳嗽起来。他死死攥着那张兽皮纸，边缘深深硌进掌心。
“五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云中鹤抬头望了望天，晨光洒在他的脸上，皱纹间血污清晰可见。“五十年前，异界第一次尝试打开通道。当时的修仙联盟根本挡不住，节节败退。你曾祖是联盟副盟主，也是……败得最惨的那个。”
老道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被洛河抓住了，用全族性命要挟，签下了血契。以部分族人的血脉为代价，换取洛河暂时撤兵。作为交换，五十年后，你们家族要出一个‘引路者’，帮异界大军打开通道。”
楚天的脑袋嗡嗡作响。引路者……难道指的就是自己？
“为什么是我？”他听见自己喃喃问道。
“因为你是这五十年里，血脉觉醒最完整的。”云中鹤叹了口气，“你的机械臂，吸收的根本不是什么上古灵力，而是异界能量。”
楚天忽然想起获得机械臂那天的情景。后山禁地，石碑炸裂，一股阴冷的力量钻入左袖。当时他以为是机缘巧合，现在看来，分明是个早已设好的陷阱！
“不……”他拼命摇头，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难以忍受，“我不信！这一定是假的！”
情绪激动之下，他用力一捏，青铜令牌“咔嚓”一声碎成几片。
就在令牌碎裂的瞬间，那些碎片突然腾空而起，射出刺目的血光。无数血色符文在空中汇聚，形成一幅幅模糊的画面——
五十年前的祭坛，身穿家族服饰的人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个看不清脸的黑袍人。鲜血从族人的手腕流淌下来，汇入地下的阵法。一个熟悉的苍鹰纹章在阵法中央闪烁，慢慢与一个诡异的异界符号融合在一起……
画面一转，是极北冰窟。楚天瞳孔骤然收缩——那不是他在幻境中看到的地方吗？苏婉如被困在那块最大的冰壁里！而冰壁前站着的，赫然是穿着家族长老服饰的几个人！
“不——！”楚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些画面犹如烙铁般灼烧进他的脑海。
机械臂剧烈颤动起来，暗金色的光芒渐渐变成了刺眼的血红色。一股狂暴的力量从手臂涌向全身，所过之处，经脉像是被撕裂一般剧痛。
“楚天！”云中鹤连忙出声提醒，“控制住！别被力量吞噬了！”
可楚天根本听不进去。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机械臂的缝隙里渗出红色的雾气，皮肤上浮现出与令牌上相似的诡异纹路。
难道莫言说的是真的？他的血脉真的有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楚天猛地看向云中鹤，眼中布满血丝，“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血脉有问题！所以你才一直跟着我！”
云中鹤没有否认，只是叹了口气：“我是修仙联盟的长老，监察异常血脉是我的职责。但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职责？”楚天怒极反笑，笑声里透着绝望，“所以在我眼里，我只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一步步逼近云中鹤，机械臂上的血色光芒越来越亮。空气中的灵力开始混乱，卷起地上的碎石和灰尘。
“你知不知道婉如还在极北冰窟等着我？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能梦见她身上的锁链收紧？”楚天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她出了事，如果异界真的打过来了……这一切都要算在我头上？算在我那个不知廉耻的曾祖头上？”
云中鹤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出手。“楚天，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这不是你失控的理由。”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楚天猛地抬起机械臂，指向云中鹤，血红色的能量在掌心凝聚，“杀了我？还是把我绑起来交给修仙联盟？”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稍有不慎便会断裂。
就在这时，一直靠在神像底座旁休息的莫言突然开口了：“你手上的纹路……是‘噬魂锁’。”
楚天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
莫言挣扎着坐直身体，手指颤抖地指向楚天的机械臂：“那是用来控制引路者的。你的血脉被污染了，但不完全。他们需要你自愿去极北冰窟，用你的血解开最后一层封印。”
自愿？楚天愣住了。他怎么可能自愿去帮助异界？
“你以为苏婉如为什么会被关在那里？”莫言苦笑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那是诱饵。他们知道你一定会去救她，到时候……”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楚天已经明白了。苏婉如的出现，他们的相遇，甚至她被抓走，可能都是计划好的。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狠狠扎进他心里。他想起苏婉如的笑容，想起她为了救自己受伤的模样，想起她最后投来的那个眼神……难道全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
楚天彻底乱了，两种力量在他的体内疯狂冲撞。机械臂上的血色纹路愈加明亮，几乎要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
突然，那些漂浮在空中的血色符文开始重新组合，形成一张立体的地图。地图中央闪烁着一个红点，正是极北冰窟的位置！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钟声。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穿透空气，清晰地传进破庙。
楚天浑身一震。这是家族的紧急警报！只有在遭遇灭顶之灾时才会敲响！
他猛地转头望向家族的方向，又回头看向空中显示的极北冰窟坐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一边是被困的爱人，一边是危难中的家族。
而他，这个血脉不纯、身负引路者宿命的家族子弟，该怎么办？
机械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血色光芒忽明忽暗。楚天站在原地，周围是残破的庙墙和弥漫的硝烟，身前是云中鹤警惕的眼神，身后是莫言担忧的目光。
远处的钟声仍在继续，一声声敲击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