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拾光”古玩店的窗棂时,刘耀文正对着《简体字表》发呆。“坠”字的简体写法总让他别扭——下面的“土”像块绊脚石,仿佛随时会让人摔个跟头。宋亚轩拎着早点进来时,看见他指尖在“坠”字上反复划动,笑了
宋亚轩这字难写吧?我小时候总把那点写歪。
刘耀文没抬头,只是把字表往旁边推了推。昨天王哥来借那对青铜烛台时,又提了句“剧组缺个会骑马的群演”,被他用“不会”堵了回去。其实他七岁就跟着父亲学骑术,塞北的烈马都能驯服,只是“演”骑马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别扭。
宋亚轩今天得去基地结下租金。
宋亚轩把豆浆放在他面前
宋亚轩上次租的那几匹老布,剧组说还想用半个月,我去签个续租协议。
他收拾着背包,忽然回头
宋亚轩你真不跟我去?听说今天拍马戏,挺热闹的。
刘耀文捏着豆浆的手指紧了紧。热闹?他想起的是塞北赛马时的尘土飞扬,是马蹄踏过大地的震响。可宋亚轩说的“热闹”,是那些“演出来的厮杀”,是镜头前的花架子。
刘耀文不去。
他别过脸,盯着墙上的旧挂历,声音硬得像块冰。
宋亚轩没再劝,背上包出门时,特意看了眼刘耀文——少年的肩膀绷得笔直,像根拉满的弓,明明心里在意,偏要装得毫不在意。他笑了笑,轻轻带上门。
店里静下来,刘耀文却坐不住了。他走到柜台后,翻出昨天登记的物件清单,目光落在“青铜剑(道具)”那行字上——是王哥前天送来寄存的,说是拍夜戏要用。剑鞘上的花纹是机器刻的,规整却没灵气,远不如他那柄祖传佩剑的纹路生动。
他抽出剑,木剑的重量很轻,挥舞时连风声都没有。他试着劈出一剑,动作刚到一半就停了——没有敌人,没有目标,这剑舞得像个笑话。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宋亚轩的号码。刘耀文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才接起,听筒里传来宋亚轩带着喘息的声音
宋亚轩耀文,你能不能来一趟?剧组的马惊了,没人敢靠近……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只听见“马惊了”三个字。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连门都忘了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马惊了会伤人,不管是真马还是道具马。
影视基地的外景地乱成一团。那匹惊马正围着场地狂奔,鬃毛飞扬,前蹄腾空时发出吓人的嘶鸣,马夫被拖在地上,手里的缰绳快攥不住了。导演和群演们缩在远处,没人敢上前。宋亚轩站在最前面,急得脸都白了。
刘耀文让开!
刘耀文的声音像道惊雷。他脱下外套扔在地上,径直朝惊马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股莫名的威慑力。惊马看见他,嘶鸣着扬起前蹄,像是在警告。
“吁——”刘耀文突然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奇异的韵律,是他当年驯服“踏雪”时的调子。
惊马的动作顿了顿。
就在这瞬间,刘耀文动了。他像阵旋风般冲过去,左手抓住马鬃的同时,右手精准地扣住了马的下颌——这是父亲教的“锁喉术”,能瞬间压制马的躁动。马剧烈挣扎起来,前蹄几乎要踏到他身上,可他的胳膊像铁钳,死死锁住不放。
刘耀文别怕。他凑近马耳,声音放轻了
刘耀文没人伤你。
不知过了多久,马的挣扎渐渐弱了。刘耀文慢慢松开手,指尖轻轻抚摸着马颈,像在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孩子。周围的人看呆了,连导演都忘了喊“停”。
宋亚轩你……你没事吧?
宋亚轩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没开封的糖,是刚才想用来哄马的。
刘耀文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被导演一把抓住胳膊。导演的眼睛亮得吓人
配角小伙子!你太厉害了!我们正好缺个演‘马贼头领’的演员,就一场戏,骑马冲阵,给你五百块!
刘耀文皱眉想拒绝,却看见宋亚轩朝他使了个眼色——少年的眼里没有催促,只有“你自己决定”的温和。他看着那匹渐渐平静的马,又看了看远处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忽然想起刚才抓马时的心跳——和在战场冲锋时的感觉,竟有几分相似。
刘耀文……剧本。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还有点哑。
导演愣了愣,随即爆发出大笑
配角有!有剧本!就三句台词!
刘耀文接过剧本时,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纸上的字是简体的,“马贼头领”四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角色名后。他看着剧本里的动作提示——“策马狂奔”“挥剑指敌”,忽然觉得,或许这不是花架子。
至少,在马背上的那一刻,他是真的。
当他穿着剧组的戏服,骑在那匹刚被驯服的马上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导演喊“开始”的瞬间,他夹了下马腹,马应声冲出,木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仿佛又回到了塞北的战场。